“燕霆，你……”听得燕霆的羞辱之言，曲清洋瞬间大怒，但他的手臂却被曲离天抓住。

曲清洋不解地回头看着曲离天，眼中满是疑惑。他的父亲，是雪鹰帝国的最强者之一，无人可逆，即使是帝王也要给三分薄面，可在这群人面前，竟是屡次受辱，如今还被燕霆当面嘲讽，为何还能忍？

难道……

曲离天擦去嘴角的血迹，忽然一声冷笑：“好一个燕霆，好一个逐鹿学院，今日算我认栽，清洋，我们走。”

说罢，他带着曲清洋就要转身离开，背后却传来燕霆慵懒的声音：“前辈，以后做事的时候，还是把眼睛擦亮一点比较好，不然踢到铁板，伤了自己的脚不说，会有些什么承受不了的后果，谁也说不好。”

曲离天面无表情，只是停滞片刻后，便与曲清洋直接离开了。

周围的人群看见这一幕，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之中不乏见过何听过曲离天的人，这么一个九级元道的超级强者，吃了个哑巴亏就这样离开了？他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还是说，燕霆这些人里面，有连他都惹不起的人。

都活了几十年，没有人会愚蠢地认为曲离天真的是因为憋笑憋出内伤而吐血，而众人更倾向于后者，曲离天踢到了铁板。

“我们走吧。”燕霆回头道。

“也不知道这曲离天哪里来的自信，敢来找我们的麻烦，活了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止，身为一个强者没有一点风度，不顾脸面对小辈出手，这种人就是心性有问题，怪不得他儿子那么嚣张跋扈，蛮横无理，看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萧城凡平淡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多言了。”

他转身看着众人，脸上带起一丝愠色：“我早就告诫过你们，出门在外低调行事，看来你们把我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刚刚曲离天父子只是来找燕霆的麻烦，你们又为何要多嘴呢，非要引火烧身才舒服吗？”

“三长老，这也怪不得我们啊，您看他们父子两个说话那么嚣张，明明有错还能和不要脸一样高谈阔论的，我们也是看不过才说回去的，您说要低调行事，但也说了谁无缘无故惹我们逐鹿弟子，我们也不要忍着，回击就好，有什么事有学院顶着。”楚天源委屈巴巴地道。

“哼，若是我不在这里，你们敢这样跟他说话吗？”萧城凡一语戳破楚天源的小心思，搞得楚天源脸色尴尬，只能苦笑。

萧城凡摇了摇头，苦叹道：“曲离天再怎么样也是雪鹰帝国的至强者之一，你们身为小辈，不说尊重，但对强者该有的敬畏还是要有的，有些人可不会管你身后的宗门家族，你们要是出言不逊惹怒了他，万一他脑子一热随手把你杀了，先不说学院会把他怎么样，但你们的命可就是真的没了，仔细想想，你们觉得逞一时的口舌之利，换得这样的下场，划算吗？”

众人齐齐摇头，脸上皆是愧疚之色。

萧城凡语重心长道：“当然，你们年纪还小，有一腔热血，见到不平之事想要为正义执言，也是好事，但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有时候可以避免一场灾难，隐忍一下又如何呢，你们是逐鹿内院弟子，未来注定不会平凡，这些正是锻炼你们心境和心性的好机会，或许现在你们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是几年之后，你们就会明白，在强者面前，弱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这是无数先人血淋淋的教训，知道了吗？”

“弟子明白。”众人齐声道。

燕霆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萧城凡平常和他开玩笑他可以随意地笑，但是对方板起脸来讲道理的时候他可是会安静地听着。

同时，他的心里也陡然涌起一抹愧疚之意，毕竟师兄弟们是因为他的事情才会惹得萧城凡不高兴。

“还有燕霆，看来你在外面没有少惹事，这次是曲离天，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找上门来。”萧城凡一声长叹：“等帝国论道结束之后，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就给我好好地待在学院修炼吧，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就不要出去了。”

燕霆手指抠了抠太阳穴，一脸的不服气，但是脑袋却很识相地重点。

萧城凡叹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燕霆看了看后面的师兄弟们，只见所有人都憋着一丝笑意在脸上，似乎都在看燕霆的笑话，看得燕霆一阵无奈，甩了个白眼之后就跟上了萧城凡的步伐，秦妃泠和项欣月随即跟上。

“看来，帝国论道之后，生活又要进入一段枯燥而乏味的平静之中了。”唐黎唉声叹气道。

“呵，多少人奢求不来的生活，在你口中就变得枯燥乏味了，你还是早点突破元道境再说吧，那样就算出去闯荡也有了一点自保能力，见识了外面的世界，看过人命如草芥，尝过鲜血如淡水，最后或许还会觉得，平静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莫玄觞摇头苦笑道。

“玄觞说得对，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是暂时不要向往波澜壮阔的路程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在逐鹿学院修炼有所成就再说，或许以后出去闯荡，在世界的某一个地域再见之时，对这段生活会有强烈的渴望也说不定呢。”一向寡言的林珏此刻也开口道。

唐黎嬉皮笑脸道：“怎么你们最近一个个都变成了哲学大师了，都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你们说得多，我听你们的。”

莫玄觞一巴掌拍在唐黎后脑勺上，咒骂道：“让你多读书，你非不听，怎么说也是世家子弟，却胸无点墨，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逐鹿学院的人没文化呢。”

唐黎倒吸一口凉气，委屈道：“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走吧，回去吃饭去。”莫玄觞懒得跟他们继续废话，转身离开。

……

曲离天与曲清洋父子一前一后地走着，从观战席外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一路上父子两人一言不发。

终于，曲清洋忍不住率先开口：“父亲，您……”

“咳咳！“曲离天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然后喷出一口鲜血来，这一幕吓得曲清洋魂飞天外，他连忙扶住曲离天，脸色尽显担忧。

但曲离天却没把这伤当回事，反而莫名地笑起来。

“父亲，您笑什么？”曲清洋不解地问道。

曲离天脸色随之阴了下来：“我笑什么？我笑我自己有眼无珠，笑我自己霸道半生，却在这些人手里栽了跟头，那个老者，我原本以为他最多跟我同一境界，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元宗。”

“元宗！”曲清洋心中大受震撼。

元宗境是什么存在？那是一人可为一国之法的绝世强者，他的爷爷为了追求元宗之境而远走他乡，上一任帝王为了踏入元宗之境而闭关数十年，这个境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只能终生仰望的境界。

雪鹰帝国元道境强者众多，但元宗境强者却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除了龙绯夜，曲清洋还从未见过一位元宗。

直到刚才，才从曲离天的口中得知燕霆一行人里面，那个普通的老者，也是元宗。

“他竟然是元宗境，这么说，难道父亲你的伤是他……”

“没错。”不等曲清洋说完，曲离天直接开口道：“我本想以威压教训一下那些口无遮拦的黄毛小儿，但我的威压降临在他们上方就再也无法落下，仿佛有一股力量与之抗衡，而且这股力量极为稳固，我的威压连一丝都无法渗透。”

“之后我还想动手，却被一股元气冲入体内，封死了我所有的力量，这种能力，除了元宗境，除了那个老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做到，呵呵，这逐鹿学院，还真是卧虎藏龙，不仅年轻的弟子修为极高，元宗境强者也是如此恐怖，看来外界传闻开始没落的逐鹿学院，藏得很深啊。”曲离天手掌按在桌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向曲清洋，平淡道：“清洋，以你和燕霆之间的旧怨，加上今日之事，论道决战之后的七决四之战，他必定会选择你为对手，看过今日的战斗后，你有几成把握胜他？”

“十成。”曲清洋不假思索道：“不过是打败了一个五级元罗的废物而已，还没有资格让我正视他，就算我站在那里不动，随他攻击，他也破不开我的天罡黄金甲。”

“不要大意。”曲离天沉声道：“之前我也以为燕霆不过是个小角色，可今日看来，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的实力，心境，城府都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恐怖得多，你何时见过，谁在三级元罗的时候就可以碾压五级元罗，我怀疑，那还不是他的极限。”

听到一向崇拜的父亲对他的对手做出如此大的评价，曲清洋心中也陡然升起一抹不平之意。

“那又如何，他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父亲放心，我不会大意，等我打赢明天的比赛，就在论道台上堂堂正正地将他击败，我要摧毁他所有的荣誉，让他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滚回风玄帝国。”

曲离天点点头：“你能有这份坚韧的心性，很好，清洋，你记住，前四席位，我我对你最低的要求。”

“前四席位？”曲清洋脸色一沉，当初曲离天对他的要求，可是第一席位，如今却只是前四席位了，难道曲离天认为他不如其他人吗？

察觉到了曲清洋异样的神色，曲离天沉声道：“清洋，为父只是做出做客观的评价，前四席位是最基本的，你若是能得第一自然是最好，但如果发生意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明白吗？”

“明白。”曲清洋道。

“好，你去休息吧，我期待你明天的表现。”曲离天挥挥手，曲清洋点头告退。

曲离天目视前方，低声叹息道：“我竟然，对自己的儿子没了信心了，真是可笑。”

“龙绯夜，二十年前我败于你手，难不成二十年后，我的儿子还会败给你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