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淳反驳道:“你凭什么说是因为我的个人恩怨导致的这种结果,争斗拳脚无眼,我自始至终都在风云台下作为一个看客,遵守争斗规则,没有上去横插一脚,反而是燕霆出手狠毒,招招致人死地,不仅如此,在燕霆落败之后,争斗本该结束,秦妃泠身为元罗,竟然罔顾争斗规则,悍然对我方天元出手,你不觉得他们更应该受到惩罚吗?”
楚天源语塞了,他没想到顾飞淳竟然还能反咬一口,他不在现场,自然不知道当时的战况,他所了解的,都是后来莫玄觞告诉他的,他说的话,也都是萧城凡和秦妃泠早就编出来的,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哼哼,楚天源,你没话说了,那我倒是想问你,你并非此次争斗参与者,那么这里又有你什么事,竟敢大放厥词。”顾飞淳进一步逼问,使得楚天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莫玄觞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让他先休息。
“顾飞淳,你又是凭什么说,他不是此次争斗的参与者?”莫玄觞淡淡开口,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冷笑道:“这里八个人,都是此次争斗的参与者,你在争斗开始之初就对我们八个人展开袭击,导致我们八人无法参战,这不违反争斗规则,但是足以说明你的小人行径,令人发指!”
“你……”
“还有,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说我们凭什么说是因为你的个人恩怨才导致的这种结果,我问过你们那些家仆,他们指出,你在台下说谁能废了燕霆一条手或一条腿,就商五十万金币,谁能把燕霆四肢全部废掉,就赏三百万金币,有这事吗?”
顾飞淳神经一紧,头皮发麻,他跟自己的家仆说了这件事情要保密,但是忘记和通知那三个人了,当时被萧城凡重伤,他哪里会管得了这么多?
七位长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尤其是萧城凡,恨不得亲手撕了他。
这话按理说没什么毛病,争斗过程中士气低落之时,确实可以说一些鼓励的话,但是坏就坏在话重了。燕霆的身份是内院弟子,受到学院的保护,弟子间的争斗学院管不着,但是过界了就不行。
顾飞淳扬言要废掉燕霆,还说出大量的金币奖励,这种行径,无疑是要置燕霆于死地,毁了他的未来,这种事情学院绝对不允许发生。相反,换成顾飞淳被这样针对,学院也不会允许。
顾飞淳眼神下移,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顾飞淳,可有此事?”大长老威严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他浑身战栗,慌忙道:“有,不过我是为了鼓舞士气,而且,我就算和燕霆有恩怨,也知道残害同门是重罪,我怎么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呢?”
“你确实聪明,懂得这个规则,所以你要杀他需要想个办法,借刀杀人。”莫玄觞怒道。
“胡说八道,莫玄觞,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
“都够了!”
莫玄觞刚要继续说话,就被大长老无情地打断,莫玄觞怔了一下,瞪着大长老,然后冷冷一哼。
“玄觞,不得无礼。”萧城凡道。
顾飞淳看着大长老打断莫玄觞说话,顿时心头一喜,原来逐鹿学院还有公理在,至少可以给他时间梳理思绪,组织语言继续斗争。
大长老顿了一
下,道:“事情的原委我大概理清楚了,顾飞淳和燕霆的恩怨暂时先放到一边,我们还是好好说一下这场争斗吧,此次争斗性质太过恶劣,影响非常严重,四人身死,数十人重伤致残,这都是燕霆下狠手导致的……”
“大长老……”莫玄觞激动地吼道。
大长老瞪了他一眼,莫玄觞眉头紧锁,不再说话。
顾飞淳心里冷笑,和我斗,连大长老都向着我,我看你们今天谁能斗赢我。
“四位长老,你们觉得,该怎么判燕霆的罪?”大长老向四位执法长老询问。
要论审判,执法堂才是最公正的地方,这四位长老德高望重,大公无私,一生遵循逐鹿学院的法则,从未曾僭越,由他们来判决是最合适的。
四位长老商量了一下,年龄最大的路长老站起来,缓缓道:“回大长老,按照逐鹿院规,参与争斗造成下属、家仆身死者,死一人打主要参与者天威棒二十,罚五万金币予以赔偿,并且一个月内不允许进入内院任何修炼场所;失手造成内院弟子身死者,一人罚主要参与者一百万金币,半年内不得入任何修炼场所;若是故意下杀手造成内院弟子身死者,一人罚三百万金币,废除全部修为功法,逐出学院。”
“燕霆杀四人,重伤打残共计六十五人,应赔偿顾飞淳二十万金币,一个月内不得入任何修炼场所,另外,打天威棒八十。”
天威棒,是内院弟子犯错时,学院惩罚的一种手段,先封印修为,再以三寸粗的玄金制成的特殊棍棒抽打后背,通常二十棍,足可以让一个人躺上十天半个月。
“鉴于燕霆重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处罚推迟半个月,半个月后自行到广场受天威棒。”
路长老说完,楚天源一行人都开始躁动不安,一向沉稳的林珏此刻也大声道:“长老,这不公平,明明是顾飞淳先挑的事。”
路长老脸色一沉,对林珏的大吼十分不满,他皱眉道:“你是在怀疑老夫的公正吗,逐鹿条规上清清楚楚,不信自己去看。”
“弟子不敢,只是……”林珏连忙低头道歉,刚要说话,脚被楚天源踢了一下,他回头看着楚天源,却发现楚天源朝他瞥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看看三长老。
他恍然大悟,昨日看三长老的模样,他就隐约猜到三长老和燕霆的关系不一般,后来秦妃泠告诉他们二人的关系后,他们才彻底明白。但是自从楚天源说话之后,这个本该一心帮助燕霆的三长老却缄口不言,甚至燕霆的处罚都出来了,他也没有说一句话,这很反常。
苍壑三人见到顾飞淳屁事没有,也都松了一口气,罪魁祸首都能够逍遥法外,那他们这些伸出援助之手的就也可以无罪释放了。
大长老看了一眼众人,对着顾飞淳道:“对于燕霆的处罚,顾飞淳,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顾飞淳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对燕霆该受到的惩罚很满意。”
对他来说,这次的问话本来应该是他最绝望的时刻,因为一切都由三长老主导,要整死他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三长老从始至终都插不上话,燕霆反而要被惩罚,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老三,你来说一说,顾飞淳所犯之事,该受到什么惩罚吧。”大长老见顾飞淳没有意见,
也是把问责的机会重新交到三长老的手里。
听到这句话,顾飞淳浑身一软,双腿几乎就要跪了下去。而莫玄觞等人紧绷的脸都是一松,然后满怀希望地看向萧城凡。
三长老萧城凡平淡的脸上无悲无喜,仿佛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当然沉静到极限之后,爆发出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怒火。
“顾飞淳。”三长老站起来,一双平静的眼眸看着他,顾飞淳对上萧城凡的目光,顿时心中一颤,手脚哆嗦。
“白谷医圣告诉我说,燕霆所受的伤是他平生仅见,内伤七处,外伤二十三处,最重的是两肋间那两处深达七寸的刀伤和右胸前的那一刀,这样的伤,换成任何一个天元境,或许都不可能有命活,我想知道……”萧城凡的声音骤然间沉了下来,无尽的愤怒突破了极限终于开始爆发:“此事,是否是你授意的。”
顾飞淳惊恐万分,仓皇道:“不是……不是我授意的。”
“妃泠告诉我,她赶到风云台的时候,燕霆已经倒下无力再战,白姜却下令要杀了他,不要迟疑,这件事情,你们……作何解释?”萧城凡的声音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在众人眼里,萧城凡一直是一个不问世事,游手好闲的长老,可是也都知道,他只对燕霆的事情上心,燕霆的生命差一点就终结了,他怎能不怒?
咚!
白姜吓得双膝瘫软跪地,颤抖不停,他的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回……回……三长老……是……是弟子的……堂弟……被,被燕霆……给废掉了……弟子一时冲动……才……才动了杀念……犯下大错……请长老惩罚……”
“争斗本就是一场战争,重伤残废都是常有之事,学院对此也从不过问,但是这一次死了人,就不是小事了,我们检查过那四个人的身体,三个人是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还有一个,是被活活打死的,一番细查后发现,四个人里面,两个人是曾经游离在炎天帝国东部七绝山的强盗,曾多次犯下命案,还有一个是职业杀手,按理说,他们应该关在执法队所管辖的大牢里面,为何会成为你的家仆,顾飞淳,你能解释一下吗?”萧城凡面色阴沉,明明声音极为平淡,如同在诉谈家长里短,但话语间却是带有无穷的震骇和愤怒,以及那么一丝的杀意。
顾飞淳如身坠寒冰绝狱,脑海中一片茫然,这件事情,竟然已经牵扯到他的父亲了。
“看来你不愿意说,因为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也知道该用他们来干什么,从燕霆闯你府邸那天起,你就开始密谋了,你父亲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这几个危险人物出现在了风云台,你父亲难辞其咎,他的账学院自会好好和他算,但是你的账,今天就要算……清……楚。”
顾飞淳肌肉痉挛,双瞳失色他仿佛变成了一座无法动弹的石像,感觉人生已经崩塌,他的未来,到这里难道就要结束了吗?他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人看他的眼神是有一分可怜的,不是漠视,就是憎恨。
“顾飞淳,枉顾同门情谊,毒打同门八人致重伤,引狼入室,擅自用穷凶极恶之暴徒为家仆,指使其在风云台对同门痛下杀手,其心必异,其罪难恕;白姜,争斗中在对手失去战斗力后仍然想杀之,违反争斗法则,执法长老,此罪,如何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