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最恨的人甩了一耳光,赵迟暮却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
因为连她自己都被吓蒙了,她到现在还没从自己开车撞了尤风晓这件事情中恢复理智,她一个人站在无人的走廊里,身旁是两个小孩的哭闹声,默默一边哭一边打她:“还我爸爸……”Madge,不,她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女人一定是舒榕了,正用仇恨得恨不得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的眼神看着她,那怒火烧得她无所遁形,无处可逃了。
走廊尽头渐渐地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以为是父亲,可是抬头看起,却是许久不见的晏维。
“你不是和你的女朋友去马尔代夫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迟暮像是一个没有了生气的娃娃,“是来嘲笑我的惨状的么?那么你成功了,我最狼狈的时刻,是你第一个看到的……”
晏维真恨不得给这姑娘两巴掌,好好打醒她,为了一份永远也不可能有结果的单恋,竟然把自己逼到了如此地步,他总有种感觉她快要疯了。
“本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结果你爸一个电话把我从美人的怀里叫了回来。”连晏维都佩服他自己这个时刻他居然还能开的出来玩笑。
“我爸他人呢?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叫你来?”赵迟暮艰难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是尤风晓的血,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呈现出无规则的红褐色血块,她紧紧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叔叔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晏维把她抱得紧紧的,像哄小孩子那样慢慢地拍她的背,“没事的,那小子身体结实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没事的……”
“我应该叫你舒榕对吧。”晏维感觉到有人正拿着枪指着他的后背,“好久不见。”
“晏维,的确是好久不见。”舒榕用枪顶着他的背然后慢慢地向上走,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服料子,他能感觉到那种金属的冰冷质感,却听到比金属更冰冷的声音,“快让开,不然你就给赵迟暮陪葬。”
这女人真是有够嚣张,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绝对有可能开枪的。
“你冷静点,尤风晓还在手术室里,难道你想让他出来却看到你进去么?”晏维静道。
舒榕却已经做出了扣动扳机的动作,发出响亮的一声,“呵,我好怕啊,这枚是空的子弹,可是下一枚就是实的喽,晏大少爷,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尤风晓也算是你的兄弟了吧,可是你背着他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情,今天他如果活着出来,你以为你们还能做得成兄弟吗?如果他死了,我要你们两个给他陪葬,如果他有任何问题,你怀里的女人就哪里有问题,大少爷信不信?”
晏维索性一闭眼,站了起来,用手握住了枪口,“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动我!”太嚣张了,到底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说?!
“大少爷可别这么说,我当然不敢在这里对你怎么样,不过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呢。”舒榕成功看到他脸色变了又变,“不过,我动不了你不代表别人我动不了。”
晏维还没理解她这句话什么意思时候,枪口已经离开了他的掌控范围,他只听到子弹被射出的声音,和,赵迟暮的惨叫声。
“暮暮!你!……”晏维真是难以置信,她居然真的开了枪!
赵迟暮腿上中了子弹,马上就不能正常站立了,瘫坐在了地面上,血像是河水一样汩汩地向外流出,脸色惨白的她正承受着钻心之痛,却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哎呀,赵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呢。”舒榕居高临下地看着将要晕过去的赵迟暮和咬牙切齿的晏维,“晏少爷也看见了,是不是?”
晏维没有说话,马上就有医生和护士把赵迟暮带到了另一间手术室里。
他看着身边冷笑的女人,她真是疯了!
“等吧,晏少爷,哼,这下好了吧,我们两个各等各的。”舒榕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枪,坐在了医院的走廊上,她让医生把默默和coco带到了别的地方,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么可怕的一幕,小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痛苦。
晏维对着墙壁狠狠地打了一拳,任血从自己手上流下来,然后默默地坐下。
等待了一会儿,一个小护士从这里经过,看到晏维的手在流血,便想要好心地帮他包扎一下,却被他拒绝了。也许只有这剧烈的疼痛感才能暂时麻痹一下自己的心,知道赵迟暮和尤风晓解除婚约了之后,他没有去安慰她,直接飞去了马尔代夫渡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也随着这件事变得乱七八糟起来,但是他现在很后悔,如果自己像是往常那样陪着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酿成今天这种场面了?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对赵迟暮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老大,诺。”晏维朝右边望去,是舒榕的小跟班李由。
说起来这两人才叫做奇怪呢,同为男人,他觉得自己对李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可是有时候看到他那种嬉皮笑脸,又会迷惑起来。
“coco和默默我已经送回家了,回去的路上就睡着了,不用担心。”李由从便利袋里拿出饮料和吃的东西,舒榕没有心情吃东西,可是一想到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是决定不能亏待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晏少爷。”晏维抬头,今天这两个人怎么步调这么一致?
李由面无表情道,“来的时候你父亲要我转告你,马上回家,并且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晏维的反应他早就料到,“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转告。”可是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父亲说这是你爷爷的意思,老将军正坐专机从北京赶过来。”果然这句话一出,晏维就变了脸色,他的好父亲啊,平日里和赵家关系那么好,现在出了事情,就让他赶快避嫌了是吧。爷爷都已经九十多岁了,怎么还能让他那么远地从北京赶过来呢?
但他只能不甘心地看了眼仍然大门紧闭的手术室,拿上西服外套,沿着走廊出了医院。
现在的走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时钟一分一秒的敲打声直直地敲打在舒榕心上,这种等待的感觉让她快要崩溃,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手术室提示灯终于灭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了。
这场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十个小时后结束了,尤风晓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舒榕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还以为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天爷会狠心地报复在他身上,还好,老天爷没有这么做,他还是很仁慈的。
为他做手术的几个医生都是从各大医院请来的名医,估计他们也是很少见到伤得这么严重的,几乎身上每个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特别是脑部的损伤比较严重,胸骨都断了好几根,听闻这是个大人物,上头交代了又交代,小心之翼翼。
“医生,他怎么样?”李由率先站了起来,因为太长的等待,舒榕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他不想现在吵醒她。
“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恢复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病人几乎身体各个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是请放心,只要恢复得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听到医生这么说,终于暂时放下了心,虽然说出了手术室,但他还是被收到了重症病房。
听说赵迟暮的手术也很成功,因为救助得很及时,算是保住了一条腿,但是因为距离比较近,子弹的伤害力很大,她以后走路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仅限于此了。
他知道舒榕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迟暮是跳舞出身,对自己的身材特别是腿最为满意,她现在毁了她最满意的地方,让她永远无法再从事最爱的活动,这对一个跳舞的人来说,简直比直接杀了她更让他痛苦,生不如死。
她的父亲赵英林到现在还没有赶过来,他当然知道在中间动了手脚,让他们父女在这种时刻都无法相见,有时候想想其实挺可怜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便提了东西去看舒榕不再想这件事情。
到了病房,舒榕并没有在那里,李由又跑去了尤风晓的病房,才发现她正穿着无菌服坐在尤风晓病床前,自言自语着什么。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李由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老大其实是喜欢着尤风晓的吧,就算是她,身处之中,也会看不清楚方向的。
他看到舒榕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唇边幸福的笑容,有些奇怪。
难道她怀孕了?不过这样也好,孩子是联系两个人之间最好的方式,就这样吧,不要再狠心了,不要再残忍了,更不要再违背自己的心了。
爱情那么脆弱的一样东西,最经不起的就是折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