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带着咖啡回来，却发现曹姐不在位置上。林杰也知道规矩，俯身越过柜台，将饮料放在了柜台下面，可不敢放在桌面上。

“曹姐呢？”林杰问道。

“她刚刚被冯主任叫走了，应该是在办公室吧。”回答林杰的是坐在曹姐旁边的肖红。肖红和曹姐算是搭档，一个支票一个验印。低柜柜台就那么几个，对公开户、结算、网银、支票、对账综合，但是相互之间分的不是特别开，偶尔也有交叉。银行柜台轮岗还是比较频繁的，可能是处于业务和风险的考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同一个柜台做太久，一段时间就会轮换一下。高低柜之间也有交换。实在是到了一定年纪，多半就会被安排在其他后台联行之类的岗位。

林杰刚刚准备回到大堂经理的岗位，曹姐就一脸不高兴的慢慢走了回来。

肖红满是关切的问道：“亲爱的，咋了，冯主任说啥啦，你这样的表情。”看来两人关系不错，亲爱的都叫上了。

“任务任务，又是任务！”曹姐一脸的丧气。

“这才月中呢，怎么就说任务啦。”肖红问道。

曹姐坐了下来，说道：“冯主任说我六月的任务就没有完成，影响了上半年的考核，这个月必须要狠抓，不然会影响转正的。”拿起了咖啡，还不忘向林杰道谢：“谢谢啊小林，改天我请你喝。”起码装好人装的还是不错的，只知道说下次，虽然旁边就有一杯送的。

林杰笑笑：“谢谢曹姐，我一般只喝白水，不会喝咖啡。”

“唉，你这孩子，咖啡可是最好喝的，美味醇香。”似乎想起了什么，曹姐赶紧说道，“小林你帮帮曹姐吧，曹姐的存款任务还差一千万。”

林杰笑着摊开手：“你看我像是有一千万的人吗，我连一千块都没有啦。”

曹姐沮丧道：“也是。我病急乱投医了。不过小林你也别灰心，只要毕业后能进建行，以后还是不错的。”看来曹姐对自己在建行还是充满自豪感的。

林杰不置可否，没有理会曹姐后面的话语，转身回到了门口，接客。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客户来了，但是还是要预防神秘人。

临近下班，大家都开始松懈起来。不仅柜台的毫无坐姿，就连大堂都开始偷懒起来。只有林杰还比较认真，还有就是新来的小姑娘韩笑，和林杰一起站大堂的。

事实上滨江支行营业部的大堂一共是四个人，一个大堂经理，属于银行的正式员工，至少也是派遣，一般都是柜员轮流当的。还有三个是应该叫做大堂助理，都是三方员工，和保安清洁工实际上是一个性质的。他们一般是两人上班一人轮休。所以实际上正常情况下大堂是三个人在职的。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柜员人手比较紧，大堂经理的位置一直是没有人的，都是大堂助理在顶着。而这段时间接连两个大堂助理离职，现在只有一个大堂助理。空的位置就是林杰和王希娟上的。不过王希娟跑去后台做联行，大堂实在缺人，冯主任又安排了今年新入职的员工韩笑先来顶替大堂经理的位置。

韩笑只比林杰早两周入行，但是她和林杰还不一样。他们是今年建行省行校园招聘的新员工，经过两周的集中业务培训，被分配到各家网点，算是建行的正规军，不过也是新生力量。本来网点应该安排从高柜柜员做起的，不过大堂实在缺人，先到大堂顶替。

其实银行网点里面业务最熟练的应该是保安。起码林杰在做大堂期间的业务问题，都是两个保安帮着提点的。林杰真心觉得客户遇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应该问的是保安。柜员对专业知识比较熟，但是对业务范围的掌握就狭窄了，特别是客户遇到的问题，很多都不能解答。大堂助理虽然也应该业务熟练，但是大堂助理多是年轻的女孩子，在这个岗位一般都干不长，所有经常换人。而保安则是相对稳定，见的业务多了，自然就成了全能。

“刚才曹姐有叫你买咖啡啦？太过分了。”韩笑问道。她还是刚刚工作，没有被“老油条”带坏，还保持的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和嫉恶如仇的正直思想。即使现在没什么客户，她还是认真的在前台迎接。看到林杰被老人们欺负，她也会为林杰鸣不平。

林杰听言微微一笑，却转移了话题：“没啥，还可以出去透透气。你呢，你的任务完成了么？”

听到林杰的话韩笑一下子就郁闷起来：“没有，还差好多。而且我的岗位是落在柜员上的，现在却在站大堂，更不好完成了。只希望第一个月的考核会宽松一些。”新人入行都是从柜员做起的，韩笑却被临时安排站大堂，想要完成一些营销类的任务就困难了。不过她应该不会站太久，等大堂助理补充上来，就可以回去坐柜了。

“你这才刚入职就有这么重的任务？”林杰也只是随口一问，想不到银行的营销压力已经这么大了。

“对啊，存款、信用卡、基金、黄金、保险、开户时、网银，杂七杂八的全部堆到头上了。”韩笑虽然抱怨，但是还是面带微笑的迎接一位刚刚走进来的客人：“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哦，好的，这是你的号单，请到这边等待。”

然后她接着和林杰说道：“听说今年银监会政策又变了，这下更难做了。”

“那你怎么办啊？”林杰问道。

“唉。完成这些任务，一半靠运气，一半靠关系。我是两样都不搭边。”韩笑回答道。

林杰在银行也待了些时间，多少知道韩笑的意思。基层员工的营销的确是一半靠运气一半靠关系。运气的一半就是没有营销而自己找上门的客户，比如自己来网点存款开信用卡的。但是这些一般都落在了经办柜员头上，但是现在韩笑站大堂，都与她擦肩而过了。至于关系，能进营业部的多少都有些关系，只是各有深浅。像王希娟这样有省分行处长老爸的也算是比较深厚的关系了。因为更深厚的关系的人不会在营业部这种地方待太久，一半都是过个水镀个金就往上了。而韩笑能进只是因为她妈妈好像是建行的老员工，而且她也是名校西蜀财经的硕士，才能被分到营业部的，而且也只能从大堂开始。这样的话她家里估计也支持不了太多。

“没事啦，都是慢慢来的。”林杰安慰道。

“恩，只有慢慢积累了。对了，今晚有业务培训，你要参加吗？”韩笑也不想再说这个不开心的话题了。

“不参加吧，没我什么关系。”林杰知道他们经常下班后有各种培训还有考试，他不想花时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能参加还是参加一下吧，表现好一点，主任的实习评语也会写的好看一点，以后你毕业能进建行的机会也大一些。”韩笑还在劝林杰，“听说你家庭还是挺困难的，多个机会总是好的。”

林杰的“家庭背景”档案自然会被银行看到，估计冯主任也能看到。没什么秘密可言的地方，没几天都知道了林杰是孤儿，家庭困难，靠别人资助上学的事情。所以大家多少都有些，不太重视林杰这个实习生。毕竟林杰能给大家带来的“助力”几乎没有。在银行这个眼前全是钱的地方，人们对利益的考量总是比较直接的。相比而言王希娟的待遇就高了许多，大家的对待王希娟态度也是迥异于对待林杰。

“额，算了，学校太远，培训完我就回不去了。”其实是林杰是对众人热衷的“进银行工作”不敢兴趣。之所以来实习，一方面是文莉莉的意思，一方面也是打发一些时间。

韩笑还想再劝说什么，却被背后的声音打断：“小林，过来帮我个忙。帮我核查一下身份。”说话的是贵宾柜的柜员李珊。林杰于是去贵宾柜结果身份证去核查了。核查完把东西交给李珊，韩笑就走了过来：“冯主任找你，快过去吧。”

这都要下班了，能有什么事情。林杰不知道，只得先进了主任的办公室。

一般情况下主任的办公室门都是不会关的，但是林杰还是敲了下门。

“请进！”冯主任说完后就没有说其他的，也没有让林杰坐下，而是在埋头看文件。

进来之前林杰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林杰在转角前看到冯主任还在上网，自己一来就假装看文件，把自己晾着，多半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了。

林杰却是对此毫不在意。不管冯主任会说什么事情，都是小事。他倒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看看冯主任会怎么表演。

过了几分钟，见林杰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什么反应，冯主任自己先沉不住气了。她还以为林杰是情商不足，不明白自己的态度代表的意思。与情商不足的人，就不用迂回，直奔主题最好。她哪里知道林杰完全是猫戏老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