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一个凤天的王爷都走过马帮,甚至每一次较为重要的走货都是由王爷们亲自看守,除了轩辕明焰。
他从来没上过路,但在凤天的王爷中,他的货是最好的,因为除了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他运出的更多的是配置好的方子和药丸,他的出售量比起唐门医谷还要多出几倍。
说到这,晗筠禁不住问他,“为什么王爷都要亲自走马帮呢?”
无极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皇上隐居多年,一直由明王负责传达旨意,殿下一时离不了凤天,再者,从凤天到云岐这段路非常的艰险,因为走这段路一定要经过一个叫做古越的小国,这个国家盗贼胜起,几乎没有哪个商队可以顺利的通过,可是这条路却是去云岐最近的一条通路。”
“哦?”晗筠好奇的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你们殿下不用出马呢?”
无极笑了笑,“这段路一直都是冰弦姑娘在跑,走了五六年了,从没出过事情。”
原来,是这样,晗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平素真是小看了那个女子。
正想着,冷不防,毫无感情的音调徐徐的传来,“是谁在和我们的大名人谈的这么欢?”
看清来人,无极俯下身低声的喊了句,“殿下。”便悄悄地退到了一旁。
晗筠却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你说谁是名人?”
明焰笑而不语的眯着一双狭长妩媚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她。
自从那天以后,晗筠就早已出名了。
诺大的一个凤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天王府的客人毁了桓王的挂画,砸了他的琴风,偷吃了越王的仙丹,毁了他的药炉,又烧了他的藏书……
真正令人惊奇不已的是,她现在还好好的活在明王的王府,所有的损失居然是明王殿下亲自包赔的……
明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幅泼墨山水画现在还挂在桓王府的大厅里?”
“什么?”晗筠一愣,“为什么?”
“你可知道桓王的那几幅画可都是暗藏深意的,虽然表面上十分模糊,可每一幅都是一套纷繁复杂的武功套路,作画这么多年,只要你一抬笔,他便能读出你武功的出处。”
明焰顿了顿,“可是你的那幅,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个……
晗筠愣了愣,“好吧,我的那幅是泼墨……”
如果,她随随便便泼个东西,他就能看出她的套路,那她还真的想再好好地拜访他一次……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晗筠不得不承认,明焰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他所在的地方,无论何时都充满着安静的气息。
良久,明焰才缓缓的开口,“南音带回了一批药,一会儿本王要去趟地心殿。”说罢,蓦地转向了晗筠,“本王不在的时候,你不许乱跑。”
不许乱跑?那岂不是将她困在了明王府,晗筠不满的努了努嘴,“我也要去地心殿。”
无极听了慌忙的抬起了头,“姑娘,那可不是你去的地方!”
她可曾知道地心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说明王府里是地狱,那里就是地狱里的修罗场,每日,从各地的盗贼中抓来的俘虏都会被带到地心殿里试药,千奇百怪的毒药试在人们身上的感受可想而知,在那里,人类每天就像货物一样的运运出出,活的,死的,最终都会被拉到乱坟中火化,悲鸣惨叫之声不绝入耳。
可她一个姑娘家,却要去那种地方。
可明焰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与其让她去别的地方疯,还不如跟在自己的身边安全,若是以后,她再乱跑,我就直接扔了她去试药,看她还乱不乱跑。
无极一愣,“殿下……”
“无妨。”明焰摆了摆手,“你先去安排一下,我们这就出发。”
“是。”
地心殿离着明王府十分的近,出门上了棚顶低低的乌篷船,行了几分钟,便到了一座鲜有灯光的峡谷,谷内异常的安静,连她们走步的声音都暗暗的隐没在那一份不寻常的压抑之中,无以解脱。
或许是气氛太过的凝重,又或许是这里的孤魂野鬼太多,晗筠总觉得背后若有若无的升起阵阵的凉气,这里连空气都是沉重的,重的她早已没有了力气呼吸。
明焰带她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平台之上,台下一群群目光涣散,表情呆滞的俘虏被捆在了巨大的木桩之上,面前摆着一碗碗粘稠的汤药,他们知道,不管这碗药能不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的结果都是一样。
再顽强的人进了这里,也终究逃脱不过弃尸荒野的命运。
只是,没有人知道,今天,那个高高在上,坐在金椅子上主宰着他们命运的狂魔曾经就是来自这里,他也和他们一样被绑在了粗重的柱子上,被强迫着灌下了一碗又一碗乌黑的汤药。
当然,他们也不会知道,从地心殿成立以来,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俘虏,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晗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麻木听着下面一声盖过一声的嚎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要她来这种地方。
可明焰却不这样想,这是属于他的地方,而晗筠在他心里早已是属于他的女人,属于他的地方,就该有她的足迹。
强忍着胃里翻涌的冲动,她终于忍受不了这里浓重的血腥,紧紧地捂着嘴巴,疯狂的跑了下去,在冲出门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姑娘,救我!”
她轻轻的转过头,精致的脸庞,消瘦身躯,晗筠浑身一震,锦绣,这不是她当初救下的锦绣。
“住手!”
在冲上去的瞬间,无极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锦绣一脸凄凉的望着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姑娘,救我!”
晗筠缓缓的转过头,一脸恳求的望着明焰,“放了她,这是我的人。”
明焰紧紧地皱了皱眉头,地心殿自他看管以来,凡是进来的人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准活着出去,此时作为首领,他怎能亲自毁约。
只是,如若不然,只怕晗筠……
他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放人!”
没有人敢反驳,更没有人敢质疑,绳子脱落的瞬间,锦绣一下倒在了她的怀里,晗筠半拉半拽的拖着她离开了地心殿。
“怎么会到了那里?”一进王府,晗筠便这样问着他。
锦绣趴在床边吐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开口,“奴婢,奴婢……”
“唉?”晗筠温和的笑了笑,“谁说你是奴婢了?你是我的人,我司马晗筠可从来是那你当好姐妹的,什么时候当过下人了?”
锦绣只是感激的笑了笑,“奴婢自知身份,不敢妄言。”
晗筠也不与她辩驳,只是轻轻的递给了她一杯热茶,给她湿湿喉咙,“那,你且说说,你是怎么被拉到地心殿的。”
锦绣听了一阵微微的颤抖,“自……自那日小姐救了我以来,我一直都在冰弦主子那里当差,今日去货仓查点货物,不小心漏下几旦,主子生气了,便将奴婢押送了地心殿。”
她虽是有些害怕,可眼神中却看不出一丝的慌乱,晗筠暗暗佩服她的定力,此人若是可以为她所用,也是一件不错的好事。
“来,再喝点水,压压惊。”晗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走进屋里为她拿来了自己的一套衣物,为她换上。
“你不必担心,现在已经安全了,以后你便与我同住,我到哪,你就去哪,谁也不敢欺负你。”
锦绣低下头无声的笑了笑,“是,奴婢知道了。”
“对了。”晗筠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人?”
锦绣一愣,随即缓缓的低下了头,“我,我本是暮兰京城人士,一路上寻仇家寻到了边境。”
晗筠再问她仇家是谁时,锦绣缓缓地低下了头,久久没有出声。
此时,炼丹室里,冰弦望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明焰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殿下,您可知道您今天在地心殿做了什么事,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从地心殿出去,这可是您当初定下的规矩,此时又由您亲自的打破,属下不知,今后殿下如何在下人中树立您的威望。”
明焰轻轻的眯起那双暗含血色的双眼,那双妖娆俊俏的双眸此时已然满含怒意。
“廖冰弦,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本王!”声音寒冷如冰,已然没有了半分的感情。
冰弦微微一愣,随即讽刺的笑出了声,“是,是,殿下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对的,只要是为司马晗筠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你住口!”明焰翻身而起,瞬间的站到了冰弦的旁边,一只手已然悄无声息的勒住了冰弦的脖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无极拉着南音赶来复命,看见了明焰掐住冰弦的手,“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殿下,这……这使不得啊!”
一旁的南音也是微微一愣,“殿下,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明焰一怔,缓缓的松开了手,“你下去吧。”
不知何时,只要一谈到司马晗筠,他都忍不住的情绪失控,不管她有多傻多笨,能说她不好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冰弦倔强的别过了头,那飞速转过的脸庞终是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
晗筠,司马晗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