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几户人家,经过这一顿饭,也算是正式入了勇义村。
平日里也有了些往来。
吃饭的时候,周族长跟村长两人闲谈,自然也提到了勇义村的事情。
他们这村子以前是有两三百人的。
不过都死的很快,基本上每个冬天都有人死。
人死了,外头就会有新的残兵丢过来。
不过从几年前开始,这边已经没有没新成员加入了。
渐渐的也就剩下了七十多号人。
他们这些人都有不少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没了。
这个冬天之后,也许又有几个会死。
也许是见识过太多的生死,所以村长的神情很平静。
毕竟包括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暗伤个发作没了。
这么闲扯着,又提到了耕种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手脚残缺,完全没有办法开荒耕种。
这边的地也没什么适合耕种,出去帮人干活也没人要。
人家见着他们这样子就害怕。
所以也就是上山弄点猎物,让女人们去卖了换银钱买粮。
这样能换到的粮食很少,混合着野菜,得个半饱苟延残喘。
这些村长其实没事说,就是说了,他们村子周边荒地有不少,不过开垦很麻烦,虽然有条小河,但是小河的地势比较低,一点点挑水上来浇灌也种不了多少。
村子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好处,那就是不用交税。
忠县那些当官的都知道勇义村的情况,让他们交税没有,让他们去服徭役,模样吓人,而且轻易就死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上国战场的,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煞气。
他们都是些不怕死,不要命的。
弄不到赋税也无可奈何。
曾经想着安排外来户,压一下村里,提点赋税。
结果外来户住没多久,不是跑了,就是没了。
时间久了,勇义村留成了一个禁忌,那些当官的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地方。
坏事扯不到,好事轮不着。
“那将你们几户人家安排到这的主簿,绝对是心眼子坏了。”
村长直接调侃了起来。
周族长倒是笑了笑,“这里挺好的。”
村里的人不像传闻中那么恐怖,就是山上的野兽吓人。
冷不丁的来了一群狼,可将他们吓坏了。
周边听着周族长跟村长的谈话,眼睛都亮了。
立刻就找身边的残兵问了起来。
“兄弟,在这村里开垦,真的不用交税吗?徭役也不用去?”
那人没想到会有人问自己,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腼腆道,“是的,上头不管我们死活了。”
得到了肯定大伙儿更加高兴了。
“那太好了,等到开春,我们家努力一下,一定能收拾出几亩地,到时候都种上粮食,绝对够吃。”
这般说着的时候,都已经在思考,要在地里种什么东西了。
周玉娇一边揉着吃撑的肚子,脑海也在想着,到时候怎么弄一块地,用来种她的良种。
种子太少了,先弄主食地字号的试验品,发育多一些种子之后,再拓宽。
其他妇人想的却是讨论怎么种点菜。
这个冬季的越冬菜,全都是买的,一颗白菜三文钱,一根萝卜两文钱。
这些玩意,她们当初能种的时候,一把种子,都能种一大片,哪儿能这么贵。
要不是才到这边,大伙儿房子都是暂时挤着住的,时间再早上俩月,她们铁定就自己开始种了。
现在的话,也没忍住,在屋里头找个了几盆葱跟蒜。
这还是跟大福家学的,说是屋里的炕反正是烧着,有点热乎气。
弄几盆葱蒜,等下大雪,瞅不见绿色的时候,没准能添点味。
其他几家想着,反正紧跟大福家是没错的。
这点葱蒜种子的银钱,她们自己有,让外出采购的人,帮着买回来。
还有的更敢想,居然还买了些小青菜种子回来。
寻思葱蒜都行,没准小青菜也可以。
就是盆里中有些少了,到时候也就只能给大伙儿汆个菜汤了。
村长看着这些人高兴,也没打断。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他们村里,一下进来了这么多人,乌泱泱的,都快赶上原著人口了,自然是跟以前不一样,备不住上头会寻思收这边的税。
看来只能他出手帮忙压着。
让他们先过几年好日子缓一缓。
这一顿饺子吃的是宾主皆欢。
等会去的时候,手脚有劲的妇人们,端着带回来还热的饺子,给那些没去的都送去。
这一夜,村尾这边的吃好了睡得香甜,村中那些人倒是有不少人失眠了。
饺子,是他们很多人幼时的记忆。
原本以为自己就是在这里等死了,对以前的事也不在乎了。
可是一顿饺子,又让他们想起来了。
这里就有狗子刘栓。
他醒过来之后,知道了村里人跟村尾那些人发生的事情。
顿时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等到饺子送来的时候,直接羞愧万分。
村尾那些人,或许跟外头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是来想去,他觉得或许他要找机会跟他们道歉。
看了一眼自己这空荡荡破旧的茅草屋,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道歉的。
他现在唯一可以拿出来的,大概就是劳力了。
看看身上的伤,想着等两天,就过去帮村尾那些人干活,当做道歉,也不是不行。
美美的吃了一顿饺子之后,第二天下午,周大明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让人惊喜的是,他们除了两辆骡车之外,又增加了一辆牛车。
之前租的那五个牛车,已经还回去了,不过周大明转头又跟租赁行的人定了协议,过阵子还要再租。
旁的不用说,这增加了一辆牛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一趟收获不错。
让人将东西搬下来,周大明都来不及跟眼巴巴凑上前的老娘说话,就先去找白家小哥跟周族长报账。
他带着人准时交了赵管事定的炭。
为了感谢赵管事的信任,还带着他吃了顿小酒。
那赵管事吃高兴了,又跟他定了一个大单。
说是他主家有个小姐,是嫁给一位五品同知当夫人,他们家每年也要好几千斤的炭。
刚好他与官员家的采买管事有点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