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声笑语,卫家家主劝酒不断,殷勤招待,礼数周到,没有半点怠慢之嫌。
可每当吕布提出经书要义,圣人学问的时候,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巧妙的将话题转移。
将他那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直直给憋得出不来。
吕布好不难受。
想发火吧,人家笑容满面,开口‘君候’,闭口‘君候’,不停劝酒,恭维不断,怎么发的起来?
最后,他多少也明白这货什么意思了。
这是不想和自己谈经论道啊!
特么的!
吕布非常郁闷。
心里难受,却发泄不出来。
你说难受不难受?
“算了!”
明白过来后,吕布打消了原本计划。
“估计这货表面无事,心里却还记恨着呢!”
他是个聪明人,刚开始不知所以,这么久了,哪还有不知道的道理?
“怪不得卫家名气虽大,此前却从未出过朝廷大员,这般小肚鸡肠,能成什么气候?”
吕布郁闷的喝下一樽酒,心里暗暗想道。
的确,河东卫氏虽规模不小,名气也大,但除了一世祖卫暠外,再没出过朝廷重臣。
真正让后世记住的事迹,不过是曾娶过蔡琰罢了。
说白了,在后世,河东卫氏最出名的人,反倒是那个病秧子卫仲道。
原因,不说也罢!
当然,未来的河东卫氏,也不是没出过名人,不过,那是依附曹操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曹操自己都还混的不咋样呢,更别说卫家。
“罢了罢了!”
想通之后,吕布十分无趣。
“今天这事,多少是哥考虑不周到,才闹出那番误会,这厮虽然小气,到底礼数周到,也就不予计较了!”
“早点喝完酒,早点走人,和貂蝉一起,卿卿我我,亲亲热热的回到五原郡不好吗?”
“与美偕行,可比在这喝闷酒强多了!”
想到这,吕布释怀了。
他本就是个大度的人,更是一个讲理的人。
“咦?”
就在他准备释怀的时候,突然想道:
“这厮只招待哥喝酒,却无歌姬献舞,礼数其实也不怎么样!”
这个时代,贵重客人来访,权贵之家通常都会唤出歌姬,献舞招待。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一种礼仪。
以吕布现在的身份,走到哪,都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虽然寻常之家蓄养不起歌姬,但以河东卫氏底蕴,不可能没有。
“算了,算了!”
摇摇头,吕布懒得计较。
早点喝完酒,早点走人。
马车里还有个绝世美人在等着自己呢。
既然接受了主人酒宴招待,就不好半途离席,这样不礼貌,会被人说不知礼数。
吕布正致力于饱学鸿儒,当世大贤的形象,养望初期阶段,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他也就只好和卫家家主虚与委蛇,互相假笑,消耗时间了。
“真没意思!”
话虽如此,吕布心里的无趣,却不断增加,美酒喝起来也没意思了。
看了看左右的曹性和文丑,这两货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偶尔应付下卫家家主,再无言语。
他们是中郎将,地位不低,自然有资格入席。
“两个粗胚子!”
见两人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吕布暗中骂了一句。
举起手中酒樽,和向自己敬酒的卫家家主应付了一下,吕布懒得废话,顺手递到嘴边。
“真无聊!”
一边喝酒,一边心中滴咕。
“和这厮在一起,忒没味道,不如听听外面人的说话声?”
这个念头一起,吕布顿时不理会主位上的卫家家主了,运起耳力,将精神注意力转移到殿外。
吕布现在的耳力有多强?
三丈以内,是心灵力量笼罩之地,一切都洞悉无疑。
然而,晋升大宗师之后,提升的不只是心灵力量,耳力,目力等感官,感知的范围同样大为增加。
当他凝神倾听时,可将十丈内的一切动静,包括人的低声细语,都听得清清楚楚。
十丈就是三十米,这个距离,一般人可不敢想象。
所以,殿外动静,很快就进入了吕布耳中。
刚开始,倒也没听到什么。
殿外和更远一点的范围,走动的都是一些卫府下人。
这些下人,训练有素,行动间动作小心翼翼,声音很轻,也很少交头接耳说话。
就算有人说话,也不过是些下人间的琐碎小事罢了。
听起来自然没意思。
突然,当吕布凝神某个方向八、九丈远处时,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根据之前的倾听,他估计是卫府某个开阔庭院。
毕竟,若是在屋子里面,这么远的距离,怕是已经隔了好几堵墙,他耳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得到。
吕布只是个小小的大宗师,不是神仙,更不是顺风耳!
虽然是世界天花板,奈何天地本身也不过一凡俗世界,怎能具备神仙一样的能力?
“二哥,听说有贵客上门拜访,还是当朝左将军,关内侯,可是如此?”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
“不错!”
‘二哥’回答道:
“父亲正在殿内招待这位左将军,据说,好像是九原吕布?!”
“九原吕布?可是有‘战神’之称的吕布吕奉先?”
“正是,不过,什么‘战神’之名,不过以讹传讹罢了,以我看,最多有些勇力,被人吹嘘而已,五妹无须在意!”
“可我听说,九原‘战神’吕布,不仅威慑周边草原胡人,还精通诸子百家,尤其擅《易》,可是如此?”
“哈哈哈哈!”
‘二哥’大笑道:
“这种话也能信?那吕布祖上皆为莽夫,连寒门都算不上,知道什么经书要义?什么诸子学问?”
“也就是个附庸风雅,妄图通过攀附我卫家,以此获得名望之徒罢了!”
“呵呵!”
说到这里,‘二哥’再次笑道:
“这厮前番派人来递名刺,竟然以九原名士自居,真个笑掉人大牙!”
“嘻嘻,竟有此事?二哥,你快跟我详细说说!”
……
听到这里,吕布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蒙公招待,感激不尽,布尚有要务在身,就此别过!”
放下酒樽,吕布面无表情的拱手说道。
这破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