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并非宋万过于优柔寡断,修炼秘籍在各宗派都是严厉保密的根本。
此外,各大宗派为门下弟子的忠诚,几乎从不收录武徒九层以上为弟子。事实是,武者都是一时之豪雄,足以雄霸一时一地,原也不会有多少甘愿加入各大派。
扬帆是散修中最大的另类,散修中出武者的几率本来就不高,即便成功,也没有多少机会冲上武将。
所以,不少自问冲不上的散修武者,宁可坐霸一地享清福。
所以各大宗派一向对武者拜入本宗的事,持可有可无的态度。
可是这扬帆并非是平庸的修士,而是真正强大的修士,甚至可以让六罗宗成为上上宗门的修士。
“错过就不再,错过不再啊。”宋万悚然,凝重踱步:“这次等于是机会送上门来,而不是我们寻得机会。”
那是自然,如果没有宋文这层干系,扬帆连六罗宗都不知晓,更绝无可能考虑加入。
“此事,不做他想。”宋万咬咬牙,艰难做出抉择:“以往本宗曾错过一位天纵之才,这次断然不能再错失了。”
“我宋万就率本宗博上一把,只看天命在谁!”
一时之间,宋万直接下了决定,这个决定究竟如何,他却也是不知道的,一切,只是看命运造化吧。
煦风暖暖,白云朵朵。
宽敞明亮的屋中,扬帆宛如雕塑,盘膝坐而不动,眼神流转深邃之光。
宋万在屋外焦虑不安的踱来踱去,于他于六罗宗,这是一个很大有分量,等于倾其所有的赌注,并非赌扬帆的潜力,而是赌扬帆得了修炼心法,未来是否履行承诺。
田阔有些虚弱,长叹心想:“长老一向与人为善,姓情温和,说得难听就是优柔寡断,做了这么大的决定,难怪长老不安。”
田阔不怀疑,扬帆有成为武神的潜力,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扬帆的战斗,甚至亲自和扬帆战斗。
坦白的说,即便是面对宋万长老,他都不曾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至于扬帆能不能成就武神,那就得看机缘和运气,但他对扬帆两年后会不会履行的承诺,一样心中没底。
又一次施展以武者特有的感知力,田阔再一次震动:“快要一天的时间了,他竟然可以坐着保持一个姿势,丝毫不动的十多个小时,他当真是二十岁?而不是二百岁!”
要知道,修士的修行速度,是天资、根骨、勤奋三件东西产生最大影响。
至于奇遇和感悟等等机缘,就算偶有所得,也不过是意外之喜。
以上,是为扬帆以往所知的常识。
但此时,亲眼目睹了六罗宗的心法,他动容了:“原来,影响修炼速度的,还有修炼心法,心法的优劣,亦能影响修炼速度。”
“想不到,我曾以为自己所知很多了,等自己成为武者,又才发现,世界之大,还有太多太多,我其实一无所知。”扬帆心生感慨。
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变强,元力的精纯与庞大,经脉的极限……等等。
这林林总总,正是变强大的关键。好的修炼心法,在一样的时间,能做比劣等心法多许多。
扬帆大惊,先是懊恼,再是心平气和下来:“看来我成武者以前所修炼的心法,就算好,也好得很有限。原是应当的,本来天下之大,除了亲人,什么好处都要付出代价。”
“不论如何,以前不知道修炼心法有优劣之分。如今知晓了,往后自然知晓该如何做了。”
“纵使一路走来,坎坷一些。这一路的风景,却在磨砺中反而更是美好,将我磨练得更强大。比起庇护在宗派下,按部就班的修炼士,我还是喜欢现在独来独往。”扬帆百感交集。
“没有坎坷,没有磨难,没有生死一线,又怎能珍惜一切,又怎能察觉一路的风景之美。修炼如此,人生原亦当是如此。”
“比之弱不禁风的娇嫩鲜花,我愿做那踩不弯打不死不低头的小草。”扬帆握住双手,刚毅坚定。
一番感悟,更是让扬帆的心灵上了一个层次,不得不说,他当真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一天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终于把扬帆等出来,宋万急忙按奈住复杂心情,上前想说。一时,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立在原地尴尬不已。
“心法很好。”扬帆脸庞漾出一丝笑:“宋长老不必多想,心法我已记下,再做他想亦无意义。”
宋长老错愕,看着扬帆沉稳的步伐,一时恍惚感悟:“枉我多年修炼,遇大事反倒自己先乱了,连这青年的定力都远远不如,莫非,我当真优柔寡断?”
“宋长老,在下散修出身,有许多修炼知识不懂,请长老指点一二!”扬帆颌首致意:“或是,请许我阅读贵派典籍。”
宋长老眼睛一亮,终于找回一点平衡感:“原来他也有不懂的东西,哈哈,我老头子也不是很差嘛。”
至于请教和典籍,相比于心法来说,当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扬帆这个要求,宋万很是轻易的就答应了。
从早到晚,从曰落到月起。
田阔前所未有的动容,凝望住那精力充沛,孜孜不倦的黑衣青年,他第一次感应到有人如此执着而迫切,不光是修炼,还是对知识的向往与执着。
“我想,我有些懂了。”那个仿佛不觉饥饿干渴的黑衣青年,令田阔双目微微湿润,不知不觉中感到这黑衣青年身体中那种令他为之震动和感动的力量:“为何他能年纪轻轻就成了武者。”
白观油然诞出一丝心虚和惭然:“他是散修出身,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忘修炼,我虽有天才之名,可却一直在虚度光阴,放纵天资。”
这是这么多年来,田阔第一次为自己的懒散洒脱而感到羞耻。
“我一直以来,又在做什么呢。”田阔惨然,以往周旋女色的快意和自豪荡然无存:“这些年来,我又何曾有过进步,我又何尝还记得自己的追求。”
田阔默默合目,半晌再睁开时,已是褪去轻浮:“这扬帆的大毅力,甚至做得我们的祖师爷,他以武者修为,能毫不介怀的求教,我又为何不能效法他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