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染闻言冷笑不断。
“老娘早死了几百年了,有本事你就让老娘魂飞魄散,我还怕你不成?!”
素染寸步不让,看向这只鬼的眼神恶意升腾。
可此时的秦怜儿依旧倒在地上,双眸紧闭,魂魄看上去极为虚弱。
素染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这只鬼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梁明已经按照之前唐德提供的地址来到了晕厥男孩的家中。
刚一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了阵阵谩骂声。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怎么连个灯都守不住?你是想害的你儿子英年早夭吗?那位大师都已经说了,这长明灯得一直点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当初怎么瞎了眼,找了你来嫁!”
女人的言语极尽尖酸刻薄,而此时,原本负责看守长明灯的男人却是垂着头,眼神涣散,身子也跟着左摇右摆。
梁明迅速意识到了不对,一步上前,将手指搭在了男人脖颈动脉处。
手指之下的触感一片冰凉。
这男人早已没了心跳!
梁明一把拽着女人,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就在这男人嘶吼着抬头的瞬间,他反手一张符纸贴在男人的脑门中间。
随着泚啦一声,男人的头顶冒出了阵阵白烟。
与符纸接触的地方更是冒出一阵强光,下一秒,一个黑影从着男人的身上一跃而出,转身便要跑。
“桑桑!拦住他!”
桑桑的身形迎风而长,判官笔在空中迅速画下几笔,一个定字凭空出现,以千钧之力朝着那黑影砸去。
那黑影的移动速度骤然下降,双腿间仿佛坠着千斤的石头,脑袋都还没来得及穿过大门,就已被定在了原地。
“还想跑?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桑桑一声娇喝,整个人已化为判官模样,她单手成爪,朝着那灵魂抓了过去。
半柱香后,桑桑拎着逃跑的灵魂回到了梁明身前。
“大人,桑桑把那坏人给抓回来了!我刚才问过了,他就是一个游魂,发现了这男人的尸身时,他刚死不久,后附身其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梁明神情错愕。
看了眼那个已经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的游魂,幽幽开口。
“你在哪儿遇见的这人?”
“在城西义庄,当时那死了好多人……大人,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我寻思着,这人反正死也死了,我占了他的身子,不也能让他家人少一桩伤心事吗?我真没想那么多。”
那游魂根本不敢有所隐瞒。
光是桑桑身上所携带的那种气息,就已经让他没了反抗的心思。
更别说对上梁明了,看着桑桑对待着年轻人的态度,那人只能将这一肚子的委屈化成一声长叹。
“唉,这位大人,你让人点的这长明灯外加这纸扎人光是摆在这儿,就已经对我的魂魄有影响了,若是继续点着,我实在是怕魂不附体,这才给灭了的。”
“那你这还算是舍己为人了呗?瞧你这模样,还挺骄傲的!”
梁明见这人说话也是痛快,调侃两句,挑眉询问。
“你说你是在义庄发现的这些尸体,当时都死了什么人?为何没人报官?”
那游魂一听此话,当即讽刺嗤笑。
“大人应该是刚来此处不久吧!看来你对这晖城一无所知啊,若是报官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游魂怨念颇深,周身鬼气震荡不断。
“晖城的官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再者说,此地的人巴不得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多死一些呢。只要死的人够多,他们的生意才能越好做!那些所谓的修士门派,不也能因此光明正大的喊着除恶务尽的旗号,纵情搜刮了吗?”
话说到此处,那游魂愤愤不平。
“不过也罢了,反正如今我已身死,那些人早已与我无关了。”
梁明看向游魂的神情复杂。
游魂不似恶鬼,大多都是一些冤死之后又没来得及伤人作祟的。
因此,他们也不能吸收人的阳气来巩固自身,甚至不能在这天地间存在太久。就算是附身在已死之人的身上,最多也只能维持数月之久。
面前这个游魂的魂魄近乎透明。
旁边重新被点燃的长明灯对他的魂魄有着不小的影响。
随着蜡油滴落,他的魂魄愈发虚弱。
梁明挥手拿出了一具纸扎人,暂时安置了这只游魂。
“你是含冤而死?”
游魂像是不适应这具纸扎人,动作极为僵硬的在原地折腾了好一会。
“算是吧!不过义庄的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他们一车一车的往那边送着铁器,噬魂门的人又将那些铁器重新炼化,制成铁笼来囚禁鬼怪妖魔,再在黑市卖出,从中赚取巨额利润。他们连已死之人都不放过,那些助纣为虐的人,活该去死!”
梁明听到此番话,神情骤然一变。
“你说什么?噬魂门私下贩卖鬼怪妖魔?”
鬼怪妖魔的实力远超普通人,虽然确实有些实力低微的,但大多数不容小觑。
噬魂门到底有什么倚仗?
能在私底下贩卖这些东西?
“大人还不知道?”那游魂讪笑,神情略有尴尬。“我寻思你也有鬼仆,没准跟他们还是一伙的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梁明哑然,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
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跟空气说话的妇人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位大师,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呀?我男人这是怎么了?我儿子还有没有救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梁明转头看向了女人,“半个月之前,你相公可曾去往过城西义庄?”
那女人微怔,眼神左躲右闪,飘忽不定。
“你相公这个样子,应该已经半个多月了吧?你难道就没看出什么端倪吗?同床共枕之人浑身冰凉刺骨,不吃不睡,你就没想过是出了什么问题?”
梁明的这番质问让这女人嚎啕大哭。
许是哭累了,她抹了把眼泪。
“就算他不正常,我又能如何?这一家老小都靠他一个人养着,若是没了他,我能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