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县。
位于浦阳镇东一百里,从莲花村到了松阳县,要赶上了大半天的车程。
县里要比镇上热闹繁华多了,随处可见摆摊的商贩卖力地吆喝,五步一亭台,十步一楼阁,商铺的旗帜高扬随风舞动。
这还是李月浓第一次到县城来,她满身质朴和县城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县衙在哪,遇见了一个卖糖人的小哥,站下来询问:“小哥,劳烦问一下,县衙怎么走?”
小哥着急摆摊,对李月浓爱答不理,“不知道,不知道,去去去……”
李月浓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也没自讨没趣的追问。
穿街过巷,一连问了几个人,却始终没有人告诉她。
李月浓很无奈,没想到县城里的人竟然这么冷漠。
她刚转过头,身后站着一名中年美妇朝她微微一笑,娇声问道:“姑娘可是要找县衙呀?”
瞧着美妇的打扮,娇俏妩媚,襟口大敞四开,一身的脂粉香,咋瞅咋不像是个正经人,李月浓两世为人,这点子门道,在电视剧里可没少看,无非就是青楼里的老鸨子,坑蒙拐骗天真善良的小姑娘,然后将她们推进火坑。
李月浓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是呀,这位……妈妈,不知道你在哪高就啊?是怡香院,还是梦春楼啊?”
美妇闻言,眸色瞬变,没想到,一个穿的土里土气满身补丁的小丫头,竟还一眼看出了她的身份。
她轻哂一声,“哼!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眼睛倒还挺毒。”
说罢,她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李月浓的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扭头一看,身边站着一个衣着质朴的妇人,她手里挎着菜篮子,以帕掩唇,笑得好生欢愉。
妇人轻挥手里的帕子,对李月浓道:“这怡红楼的崔妈妈,倒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姑娘,一瞧你就是初到县城,这里人心复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可千万小心仔细着点。”
李月浓瞧着妇人笑得和气,微微颔首:“多谢大娘好心提醒,对了,大娘,我能不能和你打听一下县衙门怎么走啊?”
妇人眉心微蹙,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李月浓,“姑娘,你去县衙做什么?”
李月浓回道:“受人之托,去衙门找一个朋友。”
“哦。”妇人点了点头,朝着对面街市口指了指,“你在这个路口向左走,瞧见繁花食肆向右转,朝前走就能看见粉蝶轩胭脂铺,再向左转,走个半里地差不多就到了。”
李月浓被妇人绕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皱起了眉头,嘴里重复着妇人所指的路线。
妇人瞧她的模样,微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要去粉蝶轩给我家姑娘买头油,不如,你和我一块走吧。”
“那就有劳大娘带路了。”
俩人一边走一边闲聊,李月浓知道了这位大娘夫家姓顾,便称之为顾大娘,她夫君早逝,家中还有一个年幼小儿要养,平日里就靠卖些绣品为生。
李月浓完全放下了戒备,随着顾大娘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她有些疑惑,“大娘,这条巷子好像是死胡同……”
李月浓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脖颈一痛,她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月浓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
轻纱幔帐层层叠叠,红木圆桌上,还摆放着一盆矮子松,屋内燃着味道不怎么好的香薰,她想要挪动身体,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人用麻绳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嘴里还塞着布条。
“吱嘎”一声。
房门徐徐打开,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她头梳惊鸿髻,四对鎏金步摇随着她举步盈盈晃动,她的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衬得她肌肤盛雪,浅烟罗的薄纱披在肩上,艳红的抹胸襦裙,丰润莹胸若隐若现。
待到女子走近时,李月浓这才看出来,她竟然就是刚刚那位顾大娘!!
李月浓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顾大娘莲步微摇,径直走到了床边,撩起了裙摆坐了下来,”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机灵劲儿,只可惜入世太浅,还是着了老娘的道。”
这时,一名女子走进了房中,朝着“顾大娘”欠身一福,“果然是妈妈手段了得,能想到这么一招。”
这女子便是之前在街市上和李月浓搭讪的“崔妈妈”!
李月浓恍然大悟,原来,她们竟是一伙的!
不!准确来说,这女子是听命于“顾大娘”的。
她们二人,一个装腔作势的搭讪,一个假装好心的带路,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月浓卸下防备,从而上当诱拐至此。
“这小丫头的容色不错,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若能仔细调教,将来也能成个花魁。”
“顾大娘”说着,伸手摸了摸李月浓的脸蛋。
李月浓瞪着眼睛,眸子当中满是不甘和倔强,她想要出声,嘴里却只能发出阵阵“呜呜”的低吟。
“瞧瞧,这眼神,倒像是一匹小狼崽子。”
“顾大娘”抽出了塞在李月浓嘴里的布条,“你要是肯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你这个骗子!”李月浓怒视着她,恨不能用眼神将她凌迟。
“呵呵呵……”顾妈妈笑得前仰后合,“我可没有骗你,我的确姓顾,也的确早年丧夫,当真还有一个儿子,刚刚就是我儿子打晕的你。”
李月浓面色凝重,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嘛,你放了我,我给你银子。”
顾妈妈闻言,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小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瞧你的样子,只怕全身上下也拿出不几个铜子吧。”
“妈妈。”
门外忽有人声传来,“康员外来了。”
顾妈妈站了起来,一手摇扇,一手轻扶云鬓,扭着腰肢走到了房门口,“康员外向来喜欢幼齿的丫头,你去禀他一声,我今儿得了一个绝佳的货色。”
没一会儿,康员外就来到了门口:“人呢?是什么样的好货色,好得让本员外跑这一趟。”
他朝着屋里瞧了瞧。
一眼就看见绑在床上的李月浓。
李月浓虽说穿得是打着补丁的衣裳,但那张小脸却漂亮的紧。
康员外两只眼睛直放光,火急火燎的就往屋里冲。
顾妈妈一把拉住他,“唉……员外老爷,别这么猴急嘛,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了价钱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