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

天上的雪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小起来。

苏明哲不情不愿得把郑娟送回了家，独自赶到朝阳饭店。

王泉早就到了，正和女友卿卿我我的聊着天。

这小子看起来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个骚包。

今天他来饭店，不仅在毛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原本有点乱糟糟的头发，竟然还被他用发胶梳成了大背头。

其他几个服务员因为此时饭店没客人，也聚在一起，对着有点骚包的王泉评头论足。

“玲姐，刚才听经理说，今晚的那个三十二块酒席，是吴倩这个男朋友订的，真的假的？”

“真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吴倩这个男朋友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这么有本事。”

“这里面有故事呢，听说，吴倩这男朋友还是个下乡插队的知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回来了。”

……

苏明哲赶到饭店，掀开门帘子，推门进去，饭店内外就是冰火两重天。

在门外的温度低得到了可以滴水成冰的程度，但是屋内的人只用穿一件毛衣就能保暖了。

“苏哥。”

正在和女友各种口嗨的王泉，讲述着自己在白牙山光辉事迹，见到苏明哲进门，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王泉，这是你女朋友？初次见面，这个手表就当做见面礼吧。”

苏明哲笑呵呵打了一声招呼，说这话，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女士手表。

他看这个吴倩脸盘很熟悉，和《人世间》里面长胡子的吴倩很像，看起来就是那个吴倩了。

从相貌身高来看，王泉有那么一点配不上吴倩。

不过，考虑到吴倩作为女人，竟然有长胡子这么一个毛病，似乎王泉也就能配得上她了。

“苏哥，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要。”

吴倩没想到，苏明哲一见面，就送手表，看款式还是女士手表，价值至少在三十块以上，比她工资还高，她可不敢要价值这么贵的见面礼。

“王泉，把手表给你女朋友。”

苏明哲见吴倩不收，也不硬塞，不过转身就给了王泉。

“谢谢，苏哥。”

王泉倒是不客气，毕竟，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苏明哲的下属，苏明哲当大哥的给礼物，那自己就拿着，有啥不好意思的。

苏明哲这才坐下，和王泉、吴倩随口聊着。

三人聊了一会，快到五点的时候，高亚轩就带着车队司机过来赴宴了。

这一次，苏明哲请客吃饭，主要还是和车队的司机拉关系。

穆兰县的林场和穆兰县知青办同属穆兰县管辖，而知青办杨主任人脉广，可以轻松调用车队打配合。

但是，苏明哲还是想自己和车队打好关系，让白牙山村和林场车队形成一个牢固的利益人脉关系。

毕竟，按照苏明哲的预算，自己以后每隔一两个月，都要借用一下林场的车队。

如果双方关系不牢靠的话，苏明哲害怕耽误事。

苏明哲存了拉拢的心思，等到大家落座，酒菜上桌，苏明哲就把自己酿制了才半年壮骨酒拿了出来。

“来，高哥，大家都来尝尝，这是我从我师父那里拿到的宫廷秘方，特别酿造的‘壮骨酒’，传说中，紫禁城里大内侍卫就是经常喝这个，保持精气充沛。”

苏明哲早就习惯杜撰一个‘师父’，来掩饰自己一身所学。

高亚轩听了，呵呵一笑：“来，大家都尝尝。”

众人对什么‘传说中的事情’，却没有当做一回事。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事情，谁没经历过啊。

不过酒过三巡，那酒水进肚，开始散发暖暖热流，这股热流并不让人上头，反而在游走全身后，就让大家浑身都松快舒坦起来。

“小苏，你这壮骨酒还真不错，里面是不是放老参了？”

车队司机里一个年纪大的，姓蔡的老司机经验丰富，终于忍不住赞叹起来：

“我有风湿病，一到冬天，浑身骨头都难受，平时都是喝两口老山参泡的烧酒止痛，没想到，你这个壮骨酒也有这个功效啊。”

“蔡哥，还是您高明，我这里确实放了老参。”

苏明哲先是赞叹了一句，随后又笑道：

“这酒里面不仅有老参，还有二十多种中药，又用了虎骨、鹿血当药引子，单单原材料，这一斤酒差不多就要花十几块钱。”

都说货卖识家。

这些司机明显不是什么识货的人。

不过，苏明哲在他们面前夸赞自己的药酒，也不是为了把药酒卖给他们，而是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

现代社会，早就不流行‘酒香不怕巷子深’了。

山寨货，高彷货已经大行其道。

苏明哲为了给自己的药酒打广告，连高亚轩这些司机都不放过，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至于这些司机信不信，那就无所谓了。

随后，苏明哲也给了这些司机一些实惠。

比如说，为了过个肥年，苏明哲准备把自己打猎，由王泉弄好的腊肉，拉出来贩卖。

由于没有正规途径，腊肉价格也不贵，四毛钱一斤，还不要肉票。

十二个司机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当即都同意，买上十几斤过年吃。

苏明哲又让他们在林场同事里，帮忙宣传一下。

这些司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对于帮忙宣传这事，自然也是不遗余力。

等到酒席吃完，十几人都是心满意足回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周六。

本来按照计划，今天老村长会到县城接苏明哲和王泉回白牙山村的。

但是，这一场大雪陆陆续续下了一天一夜，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

苏明哲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弟弟已经起床在背诵课文了。

洗过脸，苏明哲就开始自顾自吃起了蒋翠萍留的早饭。

苏明学等大哥吃过早饭，这才放下课本诉苦道：“哥，我们学校最近特别乱，前些天，连校长都被抓起来了，要不我还是顶替咱们去厂里上班吧。”

“你别管其他人人，自己该干嘛干嘛，真想去上班，也要先拿到高中毕业证再说。”

苏明哲见弟弟脸色憋着苦楚，只能耐心劝道：

“你现在只是初中生，进了工厂也只能当个普通工人，但是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你就会成为厂子里重点培养对象，说不定还能成为技术员，那就不用当苦劳力了。”

“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咱妈失望的。”

苏明学被苏明哲教训了一番，再次沉下心来学习。

这小子也是没有愧对他的名字，虽然不是书呆子，但是对学习是真的非常喜爱。

九点多钟，苏明哲借口找同学聚会，又去郑家了。

经过今天的银针渡穴，第一个疗程，已经过去了一半，郑光明眼球里的‘毒素’已经被拔除的七七八八了。

虽然到了此时，郑光明的视力还没恢复，但是已经有了‘光感’。

也就是说，他已经可以感触到，白天和黑夜了。

对于这个好消息，郑家特别感谢苏明哲。

中午在郑家吃了一顿饭，郑母本来要拉着儿子出去，给苏明哲和闺女腾地方。

但是，苏明哲非要拉着郑娟出去逛街。

郑家的火坑虽然暖和，但是招待所的木床也别有一番情趣。

转眼到了周一。

苏明哲和郑娟在招待所休息了半天，然后把郑娟送回家。

等他回到家，就见到王泉正在等着自己。

“苏哥，高队长今天给知青办打电话，说是明天可以发车了。”

“这么快吗？”

苏明哲有些惊讶，他刚才和郑娟分开的时候，还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玩呢。

送走了来报信的王泉，苏明哲告诉了弟弟一声，让他和亲妈不要等自己吃晚饭了。

说吧之后，苏明哲转身又回郑家了。

这个时候，郑娟也是刚进屋，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呢。

见到苏明哲去而复返，郑娟也挺惊喜的：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忘记拿东西了？”

“没有，是车队那边通知，明天就要回穆兰县了。”

苏明哲和郑母也打了一声招呼：

“大娘，我这一走，下次回来，就要到年底了，给光明的药，我会在穆兰县配好，然后找人送过来。”

“这事不急，你和娟子先聊着，我去做饭。”

郑母对于苏明哲明天离开，同样非常不舍的。

这些天，因为苏明哲的原因，郑家的生活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就不用多说了。

衣食住行都有了巨大变化。

按照郑母估计，就是在这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苏明哲花在郑家身上的钱，少说也有一两千了。

在这个年代，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这么多钱，就算是单纯为了美色，也绝对算是诚意满满了。

苏明哲留在郑家又吃了一顿晚饭，这才和依依不舍的郑娟告别。

当然了，在离开之前，苏明哲告诉郑娟，不许她明天再去知青办送自己了。

这几天气温陡降，早晨温度都在零下二十多度，苏明哲可不舍得郑娟冒着严寒，就为了给自己送些干粮。

到了第二天。

苏明哲和王泉还是七点钟就赶到了知青办。

而高亚轩带着的车队是在八点多钟才赶到的。

前两天下的大雪全都结冰了，路上滑得很，卡车根本就开不快。

为了防滑，高亚轩等人还在六辆卡车的轮子上，加了铁链。

苏明哲和王泉见到卡车到来，连忙招呼大家，帮助把两台机器抬上车。

八点半的时候，车队就缓缓地出发了。

这一路上，因为耽误了几天时间，司机们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算如此小心谨慎，在几个山坡上，车子打滑，差点就闹出事故来。

等车队回到穆兰县地头，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这个时候，知青办已经关门了。

大家伙只能把机器卸在知青办门口。

苏明哲让王泉去住招待所，自己则是连夜赶回白牙山。

按照苏明哲的手段，从穆兰县城到白牙山，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为了不引人怀疑，苏明哲还是只用了比普通人快一两倍的速度回到了山里。

等他回到白牙山，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村里人早就睡下了。

苏明哲先去敲了敲老村长家的房门，把自己带着机器回来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后又让他帮忙，在村里找一些比较有灵性的猎犬。

这一次大雪封山，路面上积雪都有小腿肚那么深了，马车肯定是出不去的。

苏明哲想要把两台机器拉回来，在不动用系统空间的情况下，只能另辟蹊径，找些猎犬套在雪橇上把东西拉回来。

老村长听了苏明哲的话，顾不得已经是深更半夜，打着灯笼，连夜去有猎犬的几家猎户商量借猎犬的事情。

而苏明哲一个人回到学校，早就睡下的王雅芳、徐凯、于虹三个女人听到动静，也不敢开门。

直到苏明哲大声喊叫，她们这才不顾形象地打开了学校大门，请苏明哲到她们女生寝室坐下。

“苏大哥，你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

王雅芳最惊喜，别看她平日里叽叽喳喳，实际上胆子最小。

这一次，苏明哲和王泉一走就是十天。

三个女人在夜半时分，经常能听到夜枭声和狼嚎声，吓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王雅芳被惊吓的最严重，白天给孩子上课时，经常都是带着黑眼圈。

也是有了这么一次体会，她们三个女生才算知道，平日身边有个男人的重要性了。

“苏大哥，王泉呢？”

于虹等苏明哲迎进了女生寝室，还向外面看了一会，没见到王泉的影子，有点稀奇。

两个人出去，怎么就回来了一个人。

“车队是晚上六点钟才到县城，山路上都是冰雪，我就让他暂时住在县城招待所里了。”

苏明哲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防寒装备脱下来。

于虹连忙接过放在炕上，就去给苏明哲烧男生寝室的火炕。

徐凯也不闲着，拿起自己的水缸子，就去给苏明哲泡了一缸子热茶，让苏明哲驱寒。

“国道大路也很难走吗？竟然要到六点钟才到县城？”

王雅芳很惊讶卡车的速度。

旁边的徐凯却想着另外一点：

“苏大哥，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和王泉一起留在县城啊？”

“我是皮糙肉厚，习惯风里来，雪里去了。”

苏明哲和徐凯、王雅芳聊了一会。

另一边，于虹点着了灶火，男生寝室的温度慢慢攀升上来。

苏明哲喝了几口茶水，就把衣服兜里三个女知青的家书，掏了出来递给三女，然后准备回男生寝室休息。

徐凯见了，顾不得看家书，连忙拦住了男人：

“苏大哥，大炕没那么快就烧热的，你在我们屋里再坐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