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清对自己的评价,姚远就呆立原地,院子里仿佛有凉风嗖过。
也是哦,出门也没照照镜子,自己这些天,天天在小院里帮助开荒,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晚上又去守着那一锅下水卖卤煮,身上是整的不太利落,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有点埋汰,合着那上午自己这是被人家鄙视了呗?!
想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一声哀嚎:“老幺啊,你姚师傅被人家看不起了,连个保姆都雇不来,你明天带着你家小红帮我跑一趟呗?”
谁家的小红?我家的小红?!冷不丁听到姚师傅这么说,还没等老幺乐出声,跨院倒座房的仓库里,就是一声清叱:“姚师傅,你管管你那张嘴,胡说八道的,怎么什么都往外倒呀?”
姚远认真的回答道:“小红会计,就老幺那个形象,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你是女的,陪着老幺跑一趟,人家才不会把老幺当骗子,才敢来应咱这份工啊。”
“切,人老幺可比你强多了,最起码看上去就不像个坏人。”李晓红随口就应道。
.......
第二天一早,趁着太阳初升,光线色温正好,姚远跟老幺就开始在小院子里又开始忙乎起来。
菜单上的菜式定了下来,姚远就想把菜单赶紧交付印刷,但是发现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本来设想的把菜单弄得漂亮点,把菜式的图片也加在菜单上面,让人能一目了然,但是不可能,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有数字印刷,想把彩色图片加在菜单上面,根本做不到!
非要印的话也行,那就是个天价,而且效果根本就没法保证。
姚远也不着急,菜单照样印刷,菜式图片没法印在菜单上,没关系,咱就自己拍照片,彩色照片放大装框,沿着小院外墙给挂上,就把照片嵌在蔷薇花墙当中,当餐厅的幌子了,这样路过的人一眼就都能看见,把那些菜式拍的漂亮点,肯定能招人儿。
拍广告的摄影记者走了,不好再麻烦人家那也没关系,咱就自己动手,不就是拍几张照片的事嘛,没有啥难度!让李清管学生会里借来了一架海鸥相机,再去街上买来了柯达120胶卷,早上的自然光就不错,色温高正好适合拍食品之类的静物,碎花台布铺上,再把蔷薇花瓣撒上。
老幺带着自己的喽啰,一道菜一道菜的仔细摆盘,又在姚远的指挥下,给菜品上或是刷上明油,或是喷水,就是一通忙活。姚远端着相机伸着脖子,忙着找角度,设光圈,拍的还挺高兴。
玩的正高兴,老幺捅一捅姚远的后腰:“那什么,让张卫他们帮你拍吧,我先出去一趟?”
姚远就不高兴:“这正忙着呢,你又要干嘛去?”
老幺指了指门口的李晓红:“这不是说好了吗?给你去请保姆。”
“哎呦,这是正事,赶紧去吧!给挑个顺眼的领回来啊。”姚远端着相机,挥挥手,示意老幺赶紧走。
......
也就没过两个小时的样子,这边照片拍的也差不多了,老幺和李晓红就高高兴兴地从文崇门劳动市场,领回来一位大姑娘。
大姑娘清清秀秀的样子,梳了个长长的麻花辫,额上的留海整整齐齐,留海下的大眼睛清澈透亮。大姑娘一进门,就把姚远吓了一跳,好悬一下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我去!这不是小燕子吗?!”
仔细一看,又不是,只是长得像而已,只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真有点那个意思。
“她叫赵小薇,徽省无为的,刚刚到平城,想找份家政的工作,正好我们碰上了,觉得姑娘不错,就给你带回来了,你看看合适不合适?”李晓红得意的介绍着。
赵小薇可还行?!模样长得像,这个名字还透着也一样,姚远就心里暗暗惊奇。
“大哥,照顾老人我有经验,我奶奶住院就是我照顾的。”赵小薇手里捻着自己的衣服角,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姚师傅,一副生怕对方看不上自己的表情。
姚远干咳了两声:“那什么,工资谈过了吗?”
“谈过了,管吃管住,每个月三十,顺便还管给你和小胖子做做饭。”老幺也挺得意,感觉自己出马,去劳动市场轻易的就能请回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挺露脸。
姚远嘴里忙不迭的答应着:“行、行、行!就是每个月三十,那什么,赵小薇是吧?你要是你能再帮我们洗洗衣服啥的,每个月再给你加十块!”
大姑娘就有点喜出望外,这么大方吗?看来自己运气不错,一到平城就碰到了一个好人家!
......
陈港生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挺不错,来了平城没几天,自己的理想眼看着就要能实现。
陈港生出生在港城,所以父亲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挺通俗、挺易懂的。
生活在港城还不觉得,一来到内地尤其是平城,这个名字立马就显得挺洋气。港生、港生,港城出生,港城可不是一般地方,那是腐国治下的港城,发达的资本主义地区,代表着先进,代表着发达,代表着潮流呢!
当年父亲、母亲毅然决然的逃到了港城,就靠着在街边卖咖喱鱼蛋面,维持生计,闽南人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在父母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没多久,小港生就出生了。
带着刚刚出生的小港生,就靠着一个小小的鱼蛋面摊子,节衣缩食的积累,干了几年时间,就在庙街上拥有了自己的一个大排档,大排档有固定的大棚,能遮风挡雨,父亲陈老伯更是凭着自己的一手鱼蛋汤和炒牛河,吸引了无数食客,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
陈港生也是靠着这个大排档,才能和当地孩子一样,有书读,有学上。上过学的陈港生可不想一辈子就在庙街,守着个大排档过日子。数次跟自己的父亲陈老伯谈到要有开拓精神,要开个像样的餐厅,或者大酒楼。
每次跟父亲谈到这些,就会被一句“丢”,给“丢”了回来,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厨艺,会几个菜式?就想学着人家去干餐厅,还大酒楼?不怕 扑街的吗?
陈港生被父亲压抑的久了,就越来越想自己能离开庙街那个简陋的大排档,跑出去好好干上一番自己的事业。这些年到内地的通路打开了,凭着港城人的身份,买张机票便可以去内地走一走,陈港生的心思就活泛了,想借着旅游的机会,去内地看一看,看看有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发展机会。
来到平城已经一周时间了,陈港生能感觉到这个新开放的城市里充满着机会,就在自己住的西园饭店附近,有一个挺大的服装市场,里面的服装几乎全部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只要服装上标注着港城
流行款式,便能很快销售一空。
在港城小市场里只卖一两块钱的电子手表,在这个市场上价格居然能翻上去十倍!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款墨镜,那种廉价的墨镜,镜片上贴了个英文商标,价格也是十倍二十倍的高于港城市场。
陈港生很是兴奋了一下,但是冷静下来再仔细研究一番,发现这些商品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法运作,看上去那个十倍、二十倍的差价很诱人,但是对于自己毫无意义。
这些商品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多半是靠南方那些渔船绕过海关,一船一船的运进内地,自己和那些走私大佬根本没有关系,说不上话,也就无法从这里面分一杯羹。总不能学着那些内地青年,不辞辛苦的用蛇皮袋,从南方坐上三天三夜火车,把货物背到平城来卖吧,受不起那个罪不说,这可不符合自己港城人的身份。
沉下心来再仔细观察,他终于在自己家传的餐饮领域找到了丝机会。平城的餐饮市场太单一了,自己以港人的身份,住在大酒店里,可以在这个星级酒店里用餐,酒店里的餐饮倒是还好,跟港城区别不大,但是这个价格就比外面贵了不少,关键是还得用外汇券吃饭,所以酒店里的餐饮和这个平城八百万之多的老百姓,根本就没关系。
走出酒店,想寻找些当地的特色美食,考察一下当地百姓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凡是吃饭的地方都是人满为患,买单要排大队、找个座位都要抢,还根本就没有服务,出品也大多非常粗糙,想吃一顿像样的饭菜,实在是太难了。如果能把自家的拍档搬到这里,那个生意绝对会火的不得了!
就自己从小长大的庙街街头,随便一家最普通的烧味档、茶餐厅、点心铺,无论哪个能移植到平城,肯定都会能一炮而红。
存了这个心思,陈港生又开始留意起街边铺面的租金价格,稍微一打听,就又是一个惊喜,一个街边百多平米的旺铺,每个月租金也就是三五百就能搞定。
如果是再大一点的单位呢?陈港生大着胆子在酒店周围走了走,正巧酒店下面的四道口,有一处房子正在招租,房子紧邻繁华路口,足足将近一千五百平米,也就是一万七千平尺的面积,整租下来每年才八万块钱左右,核算成港币才六万多!简直是白给的一样!
一万七千平尺的面积,除了厨房以外,最少还能安置三四百个餐位,属于当之无愧的大酒楼了,如果放在港城,那个租金最少是每年百万起啊。
再考虑到人工,就更是一个惊喜,三四百个餐位的酒楼,楼面服务人员要四十人左右,后厨也要将近三十人,再加上后勤、管理人员要百人左右的规模了。
在港城,人均工资要到三千港币左右,那每个月的人力成本就需要三十万啊。而在现在的平城,每人每个月还用不到一百元,最多也就一万多元就能搞定,这还是人民币的价格!
单是这工资这块就有三十倍的差价,餐饮业毫无疑问是劳动力密集型的行业,工资每个月差出去三十多倍,这对一家酒楼来说可都是纯利润啊!这样的房租,这样的人工,租下这个单位就算是每天卖点点心、河粉,恐怕都能有的赚!
陈港生的心就搂不住了,像是脱缰的野马,一个个想法、一个个念头就往外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