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感觉财富、金钱这个东西很虚,就算是有数字可以作为衡量标准,但是姚远还是觉得弄不太懂,比如自己账上的那个六百万是个什么概念。
就想,这个数字怎么也应该算是巨款了。
一个厨房的学徒工每月工资六千元,也意味着这位学徒工需要连续干上一千个月,一共是八十三年才能挣到这个六百万,恐怕一般人的寿命都不够这么长吧?
像韩明这样的大厨,已经做到了厨师长,应该算是这个行业里的精英了,每个月的工资要有两万多不到三万的样子,那他想挣到这个数字也得需要二百个月,也就是十七年左右才行。
所以六百万应该算是巨款。
可是,姚远如果想拿着这笔钱,在平城再买套房子,就发现,根本就不够!
凡是看的上眼的,城区里的房子每平米八万算是最便宜的,还都是那些所谓的老、破、小的二手房,而想买新房就得十万起步,十五万每平米的才是主流,而一套两居室,一般面积都得有八十平米以上,所以,想拿着这笔巨款买房,根本就不够!
曾经看过一则新闻,有上市公司的年报出来,整年的利润都不够在平城卖上一套房子,那可是拥有几千名员工的上市公司啊!
还有一则新闻,有上市公司的年报一直是亏损,结果去年在大环境环境那么不好的情况下,这家公司居然还报了盈利,原因是卖出去了公司名下的一套住宅房产。
这就让人哭笑不得,有种严重的荒诞和错乱的感觉。
好在姚远也就是那么一想,没有真的想购置房产的想法。
有病啊,咱也不是没地方住,大活人非得被那套房子给牵绊住,好不容易从房贷中解脱出来,就不能再上那个套了。
什么没有房子没有安全感,有套房子才算是平城人,这些说法在姚远看来统统是伪命题,是某些人为了利益在贩卖焦虑。
忽悠着老百姓一有点钱就都投在房产上面,钱他们轻松的挣走了,老百姓的兜里都空了,本来能轻轻松松过日子的,结果却得背上沉重的贷款压力,几乎得用整个后半生去承担。
就因为有些利益集团不断地在制造需求、制造恐慌、贩卖焦虑,老百姓的幸福感就变得越来越稀少,日子过得就越来越恓惶。
就不信,在这种畸高的房价下,他们所忽悠的房产的保值增值功能,还能有多少空间?!
“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
当社会的所有资金、所有精力都投向这个房地产市场的时候,没有人再生产、没有人再去创造价值,这种无根之花,恐怕也就会走到了尽头。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姚远就觉得这种情况有点荒谬。
当一个娃娃从刚一出生,身边就有人不断的鸹噪,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教育要从幼儿抓起,什么幼儿英语班、幼儿绘画班就一个接一个上。
等好不容易上学了,就又有人鸹噪着要上名牌大学,否则就业没机会,于是就一个一个天价的课外班得连续报着。
好不容易毕业了,交了个朋友说要结婚吧,就有面临了房子的问题,没有房子不能结婚?!就呵呵,莫名其妙的这种压力又悄悄地传导给小老百姓。
就悲哀,这背后都是一个个利益集团在鼓捣概念,贩卖焦虑,造成一个个刻板印象,来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一个个懵懂的百姓,就被人家所谓的人生赢家给带歪了,赢走了自己身上的一个个铜板。
以上扯得有点远,但都是姚远跳出来,跑到了山沟里以后,静下心来的一些感悟。
当然,在不同的人眼里
,金钱的概念肯定是不一样,那个差别之大可以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比如那批九八年的白标茅台,在鲁强的父亲眼里,价值五万一瓶没问题,有多少他能要多少,这便是亿万富豪的消费观,可能一样东西的价格不够高,人家还会看不上,就会觉得跟身份不匹配呢。
同样一瓶酒,在关鹏眼里它的价格就是在一万五左右,这就是他的消费能力和层次决定的。
当然换个人,比如大狗,一万五?!姥姥!如果让他花钱的话,他宁愿喝二十块钱的二锅头。
......
在云顶雪场痛痛快快玩了两天雪,在关鹏租的那间别墅里撒开了欢儿玩了三天,一众人便做了鸟兽散。
鲁胖子单独开车去了什么湖,他准备在冰天雪地里再玩几天冰钓,车上满载了什么帐篷、睡袋等各种装备,弄得跟要去荒野生存的独行侠似的。
大狗带着他的警花女友准备去附近的坝上草原林场,要去看看茫茫雪原上的白桦林,得过了元旦才肯回去。
看着这一对如胶似漆的样子,就知道白桦林什么的,他们看不看估计都无所谓,两人第一目的肯定是找个酒店去滚床单了,都不知道大狗是怎么请下来的假,一般酒店到了年底不是应该正忙的时候吗?
谢老师和胡一菲夫妻俩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就上了大狗的车,号称没玩够,还要跟着一起去看草原。
姚远和顾冬雨都惦记家里的小可心儿,都离开三天了,都想赶紧回去看闺女。
关鹏则也想赶紧回去,镇里的刘能已经在催他,得赶在元旦前去那个度假村看看,尽早拿出一个初步方案。
姚远现在手里有点钱了,对有些事情的看法就悄悄的有了点改变,比如关鹏介绍的那个镇里的养老院项目,去看一看总没什么坏处,两个人就约好回去后一起去现场看一看。
......
一直搞不太清楚,为什么关鹏突然会对养老项目那么感兴趣,不过姚远从心里倒是不太反对类似的带了些公益性质的项目。
以关鹏的眼光,肯定是发现了里面有利可图,否则他也不会对那么此类的项目那么热心。姚远估计他以前推荐的那个养老项目,恐怕就是打着养老的幌子,借着政府的扶植政策,批出一块地来,搞的还是地产开发那一套东西。
但是镇领导刘能这次说的度假村改建成养老院好像是更靠谱一些,最起码是有政府做背书,可以从最初的设计开始参与。
这样一来,整个情况会一目了然,所有因素都可控,就不会有那么多陷阱,只需要从商业方面考量就行。
而且,也不太好再打击人家关大设计师的积极性了,毕竟管理公司里有人家的一份,如果能做到多条腿走路,快速发展当然是更好。
至于说咱本来就是厨子,初心是想干厨房挣饭吃,这也不太矛盾,养老院和餐厅、酒店归根到底其实都是服务业,区别并不太大,管理上套用酒店的那一套就基本合用,顶多了再加上些康养、医疗、护理这些因素就可以。
所以去看看就看看。
这个被废弃的雁来度假村比想象中的要大,一栋三层楼,外带五排平房,还有四五个小跨院,一共一百七十间客房,超过三百个床位,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餐厅。
看的出原来的经营者没少下功夫,院子里的景观肯定经过了精心设计,绿化搞得也不错,只是冬天万木凋零,看上去有点萧瑟。
餐厅厨房设备大部分都还在,也都能用,这些东西只要安装了就完全不值钱了,原来的经营者虽说是不干了,也没有把它们拆除卖废品,
估计是舍不得糟蹋东西。
客房里的装修倒还是保持了六成新,卫浴设备也都大多完好,床铺家具也都还在,这种硬件情况说要接着营业开度假村的话,有个十天半个月收拾出来就能接待客人了。
挺好的一个度假村,就这么倒闭了,姚远就暗自可惜。
在关大设计师眼里,这个度假村想要改造成个合格的养老院就还差得挺远,无障碍设施、采暖、房间里的改造,呼叫系统、监控系统等等,这些都需要投入不少资金,好在是建筑主体大体上都不用动了。
两个人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心里都有了些概念,便开成往镇政府的方向走去,还要听听刘领导对这个养老院的具体要求。
......
刘能兴送走一波客人以后,就匆匆来到小会议室,看到姚远也坐在这里,有点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跟关鹏开始介绍情况。
“咱们镇上现有户籍登记人口两万八千人左右,其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占到了百分之十,也就是两千八百人左右,这个数字还会逐年递增,预计五年以后,还会增加三个百分点,而到了十年以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会占到整个人口比例的百分之十八到二十之间。也就是老龄人口会达到五千人以上!”
不统计不知道,原来新闻里一直说的老龄社会,这就到了?姚远不禁就感叹。
“按照最近市里社保局的统计,本市百分之九十的老人会选择居家养老,剩下的百分之十就比较麻烦,当中百分之六的老人需要实现社区养老,剩下的百分之四的老人就只能选择集中养老,也就是说我们镇政府最少要为目前的将近三百人的老龄人口,提供一个养老保障。”
姚远听得很认真,但是三百人这个数字听上去可不多。
“目前镇里只有一家养老院,床位不到一百张,但是那是很早以前建成的的矿山养老院,设备建筑已经完全老化,不再具备接待老人入住的条件。所以再建一所养老院是摆在我们面前迫在眉睫的事情。”
好吧,都理解,咱们国家是大政府嘛,老百姓的吃喝拉撒、从出生到入死,国家都有责任,都会管呢。
“可是镇政府没钱!”刘能兴轻飘飘的甩出这句话。
“可是没钱也必须把这件事情给办好,而且是得抓紧时间,马上得行动。”刘能兴说完后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体。
“我们能拿出来的就是你们刚刚看过的雁来度假村,这就需要社会资本的介入,当然该有的优惠政策,镇政府会极力争取,而关大设计师您就得辛苦一下,得根据实地情况匡算出整个改造费用,和养老院的整体建设费用,我们好以此为根据,在社会上进行公开招标,选定养老院未来的投资商和运营商。这就是所谓的‘官办民营’模式。”
好吧,听懂了,政府没钱,但是可以出地方,找人来投资运营,双方合作开个养老院。可是,谁会来投资呢,完全看不到盈利点啊?按你说的镇里一共才二百多位老人,就算是全部都能入住,那每个人能收多少钱呢?
村里的老人住养老院,管吃管住的每个月能收个两三千就顶了天了,你就算是想再多收,人家也没钱啊!
那么这就是个纯粹的慈善事业,也不知道关鹏一门心思的往里钻是图啥?
做慈善咱也行,咱现在应该算是脱离了朝不保夕的那段恓惶日子了,兜里也算是有了点积蓄,有需要的话可以捐点出来回报社会,可是投资这个养老院就有点不太靠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