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俊朗的面容逐渐柔和,深深凝视她一眼,而沐清亦是在心底颤抖,手指不禁交扣在一起,举着杯子的手在发颤,感觉到他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却不敢抬眸。
“好,孤王有你这句话,想不胜都难!”话落,已经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豪气万丈。
顿时,众士兵又举剑高呼,“攻破帝都,一统三国……”
如此霸气豪迈的士气令沐清心中越发的寒冷,一只手紧紧握住那藏在袖底冰冷的剑柄,手心的汗,沾在上面,瞬间冷却,整个人已是颤抖不已。侧眸看着大家已蓄势待发的阵势,她终是狠下心来。
楼清凌因心中高兴,将喝完的酒杯朝地上一扔,酒杯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沐清愕然的望着这一切,心中的某处如丢失了什么一样,空洞的恐惧瞬间将她包围。
然而,高居马上的男子,真准备调马启程,却不想,头部袭来一阵疼痛,晕得厉害。强力的按住头昏脑胀的痛楚,他目光冰冷的射向面前红衣女子,眸中尽是不敢相信,额间青筋暴起,抡起的手想要将掐住却无奈没有力气,只好垂在两侧。
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面前之人,声音颤抖,一字一句,似是用尽平生力气,“告诉我,为什么?”
她望着他,嘴角勾起绽放一朵笑靥,在他翻身下马时,扶住他欲往下倒去的身躯,刻意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美好土地被你摧毁,也不能让你伤害我在乎的人而坐视不理,更不能让你将血染上这座城市,它是如此的美好,如此和谐,清凌,请原谅我这么做。”
他的瞳孔幻化光影,面上的震惊已不足以抵消心里的痛楚,绝美的容颜上出现一丝嘲讽,他的笑,妖娆至极,万分悲楚,深邃暗黑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似要将她看进心底,“这些天,你看似对我顺从,实则是让我放松警惕好让你有机可趁,是不是?为了他,你不惜利用我对你感情,沐清,你……好狠心。”
“是,你说的对!”沐清别开目光,不去看他伤痛的眸,手指紧紧握住拳头,硬是忍着心头的颤抖,,“没错,这些天,我对你表现的顺从乖巧全然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好在今天让你喝下这参了软骨散的酒水,如若我不这么做,你就不会攻打帝都,那里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清凌,对不起,你太过精明,我别无选择。”
他笑,仰头大笑,只是那笑声,却是如此的深恶痛绝,如此的悲哀低怜,募得,他转过头来,目光变得冰冷慑人,看的沐清心惊,“来人呐,将这个妖女给孤王抓住……”
沐清大惊,在士兵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快一步掏出袖中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间,目光凌厉的看向三军,“后退,全部给我后退,否则我要了他的命。”
“大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士兵一震,怎么也不会想到,前一秒还与他们举杯高谈的女子,这下却已手持利剑,直抵羽王的颈项,心中无不对这女子惊奇又畏惧。
羽王是何许人也,这个女人是活腻了不成,竟敢连羽王也敢要挟!大家虽心里如此之下,但眼见自己的头被人挟持,也只好听命与沐清,朝头退去。
其中有一人,职位尚在士兵之上的,面露难色,上前一步,急着道,“住手,你这大胆妖女,竟敢挟持大王,还不快放了大王!”
面对他的呵斥,沐清是头一次学着电视剧里面的人挟持人质,本就心慌,被他这么一吼,手一抖,竟将刀子划进了三分,顿时,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于手背,目光所触及的刺红,心中大惊,当即朝那人大喊,“闭嘴,若你再进一步,别怪我杀了他!”
就连说这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楼清凌因中了软骨散,全身无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沐清的身上,难免有些沉重了些,沐清一边威胁着他倒退一边命令士兵退下。
“你究竟想怎样?”将她手抖个不行,走路都是不稳的状况如数看在眼里,楼清凌已是忍无可忍,可又碍于她不知分寸,方才被那士兵一说,这刀子不慎划破了他颈脖,若是再进三分,恐怕自己是要命丧黄泉了。
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故意的,但她为了那个男人而利用他的感情,他的心里就如刀搅,痛的难受。
望着她近在咫尺的侧颜,因为刚才不小心划破了他的颈项看到那鲜红的血液而吓得面色苍白,他心里微动,想着这些天来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
装柔弱,在酒里下毒,拿刀胁持他,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沐清能干得出来,可看着她拿着刀子的手不断的在颤抖,他不禁在心底又好笑,这个女人,胁持他,怕是自己也吓到了吧。真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的是些什么,楼清凌无奈的摇摇头,遂配合着她往后退。
“都放下武器,朝后退。”
这下沐清傻眼了,不敢相信这话会是这个男人说的,睁大了眸子,傻傻的看着被自己要挟之人,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士兵们因大王发话,不得不纷纷放下刀剑,朝后缓缓退去。
“退,再给我退!”
他突然这么配合,叫沐清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对,再给我退!”
直到士兵已离得他们数十里远时,沐清才稍稍松开了僵硬发酸的手臂,背后冷汗涔涔,妈呀,这坏事还真不好干。
无意间瞥见身旁男子似笑非笑的面容,心中大惊,语速结巴起来,“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方才你胁持我时,手一直的在抖,后又因为被恐吓吓得一个不慎刀子划破了我的脖子,我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你手指的僵硬,沐清,难道你现在还敢说你对我没有一丝的情义吗?”
沐清被他突然突如其来的话语噎住,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他靠近,瘫软的身躯几乎贴在她身上,声音温柔的如同二月的春风,轻轻拂过沐清的面颊,酥麻一片。
“你敢说方才你面对我的质问没有懊悔内疚,你敢说,你拿我要挟三军放弃攻城,你的心没有颤抖害怕过?”
他步步紧逼,字字凌厉,深邃的眸子里透露着洞悉千里,逼迫的沐清不停的摇着头,“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她快要崩溃,这些天的伪装,已让她精神紧绷,再加上之前的要挟令她心内颤抖已,现在他又如此的逼迫她,沐清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唰唰的掉落,手里的刀子不知何时已被他拿走,整个人如同他一般,像是吃了软骨散,瘫坐在地。
那天看着灵儿实在他刀剑下,她不是没恨过,也埋怨自己的无能,甚至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执意要来翼国当细作,灵儿也不会被皇普明派随她一起,就更加不会死。只是,她更加明白,现下再怎么后悔也无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牵制住他,不能让帝都成为战场上的牺牲品,也算是对灵儿的在天之灵。
可沐清更加清楚,他是羽王,英勇善战、足智多谋的羽王,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与他斗,唯有智取。
智取?她笑了,有些嘲讽!
知道他对自己有着一丝情义,沐清便刻意在他面前表现的乖巧顺从以好让他放松警惕,但,有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已深陷戏中。很多时候,她告诉自己是否真的愿意这样做,如果她的人生除去这些还剩下什么?
那一夜的温存,她是怨恨他的用强,可痛恨过后便是极致的快乐。尽管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爱上这个男人,可正当感受到他如此炽热浓烈的爱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悸动了。
“是,我承认我是爱上了你,可那又怎样,你是羽王,曾不顾兄弟手中之前谋朝篡位的羽王,你注定要大展宏图,一统天下,而我要的,只是和平,我也是人,也有自私的心,我想要守护着自己一方寸土过上安稳的生活便可,可为何你非要血洗这帝都。你知不知道,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的孩子,还有……我在乎的人!”
她抬起泪眸,与他对视,积累已久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这么多天的隐忍伪装终于可以如数卸下,不用背负着那么多的强颜欢笑,突然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清儿……”他的心狠狠颤抖,只为她最后的一句话。还有我在乎的人!
是吗,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如此这么做吗,但你可知,你也是我所在乎的人!
他轻嘲的笑笑,望着面前颤抖的人儿,内心涌上一股酸涩。
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将她轻轻拥进怀中,将下巴抵触在她瘦弱的肩膀,他知道她的无奈与伤痛,可他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在战场厮杀拼打,若不是心里的那一份宿愿,他又怎会活到今日。
他向来坚信,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若你不让自己变得强大,就会被人欺,他不甘愿自己的人生过得碌碌无为,更不甘自己活得那么庸俗,他是要闯出一番事业的人,所以,他们两人是注定的不可溶天长地久的。只因各自守着心中的那份执着而远离对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