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来做什么？”他依旧声音凌厉，深沉暗邃的眸子紧紧锁住面前之人，凶狠的摸样着实令沐清意识到自己是彻底惹怒了他。当即眼珠转动，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道，“呵呵……我本是心里对君朗想念的紧，这不是忍不住来寻你了吗，羽王这何故发这么大脾气？。”

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不停的对他眨巴着闪亮的眸子，可惜面前之人却不是那人，本就带有怒气的面容，这下更加变得凌厉。

“女人，别以为孤王不知你心里打的什么注意！”他蹲下身来，凑近沐清，大掌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声音阴森的可怕，“你是想来牵制孤王攻打帝都是不是，只为了那个男人，你连命都不要了，擅自闯进军营重地！”

沐清面色一僵，笑容僵硬在嘴角边，目光一滞，望进他眸底，清晰可见。

那里积满了她的怨念与执着。

她起身，与他对望，妖娆的眸子带有一丝无奈，“是，我是为了他而来，可我更为了这天下百姓，帝都子民而来。楼清凌，请你睁大眼睛看看这繁荣似锦的帝都，阑虞战事平定后，百姓安居乐业，为何你非要打破这里的安宁呢？不能还给百姓一个太平呢？”

面前这个男人，有着与那人相同的面容，性格却是天壤之别，楼清水人如其名，温柔如水，虽无心理政，但翼国在他的治理下，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楼清凌，生性强势，有着一颗夺得天下的雄心。

可只为了满足他的野心，必定要血染这帝都之城，沐清是万万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忽的，他笑了，笑的轻狂，“太平？”他望向她，黑眸里尽显嘲弄，“你以为就凭你自伤两次便可换的天下间的永和吗？”

“清儿，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会猜不到就算我不举兵攻打帝都，终是有一日，皇普明会挥兵南下，阑国就是最好的日子，如今只不过我翼国日益强大，他心有畏惧罢了，派你来也只怕是安固他心中的担忧吧！”

沐清眸光凝注，呆呆地望向他。

这些，她何曾没想过，只是宁愿相信那人是真的放下心中一统天下的野心，也不愿承认他对这三国的江山仍旧虎视眈眈。

五年前，因阑国逐渐恢复如昨，皇普明便心存忧忌，遂派了慕容林攻打金陵，若不是她以生命制止了那场战争，只怕金陵早已成为废墟一片了。

“那又如何，最起码现在他会不会与你们翼国为敌。”强逼着自己隐忍不适宜的震惊，沐清硬是迎上他冰冷如水的眸光，轻笑，“只要你们各自安守一方寸土，保存实力，三国定会一直平和下去。”

他不知，她的固执已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转身，透过窗帘看向外面，清冷的面容看不出一丝动荡来，只是那残留在嘴角的笑靥令沐清心中作麻。

窗外，吹角连营，高壁深垒，三军蓄势待发。

“看到了吗，那外面的三军已做好十足的准备，只等孤王一举攻下这帝都，你认为孤王还会退兵吗？”他指着外面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目光坚定而冷决，看进沐清眼底，如此陌生冰冷。

“是吗？那我今天倒要取了你的性命，看他们还能不能攻下这帝都江山。”话落时，已见剑光闪烁，灵儿手持利剑，直直朝楼清凌杀来。

沐清大惊，还未来得及尖叫，便见楼清凌目光微冷，身影迅速一闪，避开了那利剑，灵儿见不成功，便又继续刺杀。

见两人白刃相接，生死搏斗，沐清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大叫，怕引得外面士兵注意。

“楼清凌，今日我便杀了你，还帝都一个安宁，受死吧！”话落，刀光剑影，灵儿拼劲了力气去搏杀，却不想，身经百战的楼清凌其实她能够容易杀得了的。

“哼，女人，想必在翼国那晚的刺客就是你吧，皇普明还真精明，懂的效仿孤王，只是他也太低估孤王了，就凭你，也想杀孤王，简直痴人说梦……”音落，电光火石之间，便见那锋利的刀子直直刺向灵儿的腹部，刺刀见红，血溅当场，沐清惊大了眼睛。

目光被那刺目的红所震惊，千言万语压在喉咙深处，嘶吼着，“灵儿……”

快速过去接过那被刀剑刺穿的身躯，沐清似是在颤抖，不敢去看那满身是血的人儿，痛哭嘶吼，“灵儿……灵儿……你怎么样？”时间在倒退，一切都如静止了般，沐清哭喊着。

怀中人儿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面色发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尤为触目，她抡起手来，想要抚住沐清的脸面却因为力气不够，而无奈的摇摇着头。

沐清抓住她的手赋与自己脸上，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唰唰掉落，滴在灵儿的脸上，滚烫如殇。

“主子，对不起……有……有件事，是灵儿瞒了你……安蓉儿半路逃跑被抓是灵儿做的，是灵儿擅自通报了监司，主子，你别怪我，虞国送去的十名舞姬若是少了一人，羽王定会追查，你我身份特殊，不易惊动他，所以……所以……”她气若游丝，已快要说不上话来，而沐清心中亦是狠狠一震。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奇怪，找不着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设计帮安蓉儿逃走在时间上是她掐算好的，怎会被监司那么快抓到，原来……

垂眸，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人儿，已没有什么事情令她震惊的了，她摇摇头，“不怪你的，你也是为了我们着想才这么做的！”

她笑了，“主子……谢谢你的谅解！”话落，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灵儿，灵儿，不要说话，不要说话留着力气！我去给你找大夫！”

她摇头，“……没用的！”望着沐清，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主子，能够死在你怀里已是灵儿的荣幸，今生能够有你这样的主子，灵儿此生无憾！如今只有一件事情，肯求主子……”她吃力的说着，目光开始变得涣散。

“好，好，你说，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泪水模糊了双眼，沐清不停的点着头，将耳朵凑近她嘴边听着她最后的遗言。

“在……在我的怀中有……有皇上要的东西，求……求你想办法送给皇上，记住，一定要赶在羽王攻打帝都之前送给皇上，主子……灵儿求……求您了！”她的手紧紧抓住沐清的衣袖，似是拼劲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说完心中的话。

“灵儿……”沐清痛哭，再也顾不得外面的士兵会不会闯进来了，此刻，她的心里眼里只有怀中那熟睡的人儿。

灵儿睡的很安详，长而卷翘的睫毛紧闭着，面容上还残留沐清流下的泪水，与她的融做一处，缓缓流淌。可是沐清怎么也不相信，如此安详宁静人儿前一秒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会儿却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也不动，无论她怎么时候叫喊都还是毫无反应。

也许是哭的累了，连喉咙也喊不出声来，沐清低低垂眸，长而卷翘的羽睫轻轻颤抖，手指一遍遍在怀中人儿的脸上抚摸，嘴里呢喃着，“灵儿，你不是说遇到我这个主子是你今生最大的荣幸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好过，也时常因为猜忌而给你脸色看，灵儿，你醒来啊，以后我再也不给你脸色看了，只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清儿，你别这样？”终是不忍，楼清凌蹲下身来，扶住她颤抖不已的瘦弱身躯，声音低沉而暗哑。

灵儿的死，也不是他所愿，只是当时她举剑，杀气深重，他也只不过是为了防身，已看在沐清的面子上与她周旋，却不想她亦步步紧逼，他向来性情冷傲，一剑刺穿已是他的仁慈，若是换了别人，定当割首示众。

“羽王，她死了！”沐清抬起眸，蓄积已久的泪水充斥眼眶，微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男人看，面容宁静却又给人一种死亡前的预兆，楼清凌心处一软，竟别开眼，不去看她那怨恨的眸子。

是的，她那平静无光的眸中，隐藏着浓浓的恨意，是对他的。

如此之恨，以至于她面对他连最起码的呵斥也没有，只是睁着一双黯然无光的眸子看着他。

“她死了……”

仍是这句话，哀怨的眸子，如重石般，沉沉砸进他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看着她被怀中人儿染红大片鲜血的衣着，他竟开始瑟缩，手指微颤，抚住她略微苍白的面颊。

她瘦了，紧是半个月的时间没见，她竟瘦的如此厉害，本就没什么肉的下巴，如今变得更加尖细，摸起来，没有一丝的肉感。

可见她为了赶来这里阻止他攻打帝都，不惜快马加鞭，跋山涉水，只为心中的那抹执念。

如今看着她又为了灵儿的死而变得如此消沉。心，再也忍不住的抽动，一把将瘦弱的人儿搂进怀中，收紧手臂，声音颤抖，“清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沐清亦紧紧搂着怀中沉睡的人儿，目光变得呆滞怅然，嘴里不知念些什么，他听不懂，却也没阻止她。

攻打帝都本是他毕生的志愿，率领三十万大军，早已做好准备，蓄势待发，却是第一次，为了怀中人儿，他迟疑了。

六月天气，正直炎热，沐清将灵儿葬在了帝都的一个西郊边界，并且为她立了墓碑，上面刻有——爱妹灵之墓，墓碑的右下角便是她用繁体字写着的自己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