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顿时奔涌而出。
“你……你……”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她的身子便已直直倒了下去。
沐清惊恐的看着这一目,眼珠瞪的老大,声音变得瑟缩,“你……竟然杀了她?”
灵儿转眸,盯着她,冷哼一声,“若不杀她,死的便是我们!”
那也不必杀了她吧,弄个绳子将她困起来,也好比这么草芥人命的强吧,沐清在心底腹语。
言毕,已弯身将瞪大眼珠,死不瞑目的安蓉儿往别处拖拽,见沐清愣在原地,她皱了眉,“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不过帮忙,若是给人看见了,麻烦的就是我们。”
沐清是现代人,尽管那个时代人的比这里的开放,可杀人这事,她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安蓉儿在自己面前死去,心中的恐惧在极度的扩大,手脚抖得不成样子。
每当接触到安蓉儿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瞪大眼珠子,望着她,沐清的心里就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难受的厉害。
等珠儿将尸体埋了后,沐清背后已湿透了,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双手仍旧抖得不行。灵儿鄙视的扫她一眼,“真不知道当初那个被万人崇拜的圣女到哪里去了,若不是听宫中盛传,我还真怀疑那个纵身跳楼的女子不是你。”
“……”你有本事给我穿越个试试,开玩笑,她是现代人,是个遵守法律的良好市民,若是向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杀个人,早就被人抓进牢里了。沐清在心里非议,面上却像个乖宝宝似的。
若说之前她还可对灵儿施压主人的身份,那么现在她就如一下子没了底气的瘪三一样,对她点头哈腰的。
开玩笑,跟个杀人凶手在一起,她能不怯弱么?
幸亏她没心脏病什么的,若是有,早就被她吓得心脏病发作不可。
战战兢兢回到屋中,沐清连倒个水,手都不稳,见灵儿坐在床边,将外衣褪去,大概是因为刚才与沐清发生过争执,用力过度,此刻,那素白的亵衣已经被血与汗水侵湿了,紧紧贴着身上。
见她吃力的脱衣,一只手臂因为受伤而使不上劲来,动作有些僵硬,额间的汗珠犹如雨下,沐清站在旁边,终于看不下去了,咬着牙齿走进,声音连带都是颤抖的,“我来吧。”
灵儿抬眸望她一眼,便又垂下了羽睫,将身子稍稍靠在床边,任由沐清来给她清理伤口。
由于亵衣被血侵透,与伤口沾染在一块,无奈之下,沐清只好拾来剪刀,将布衣剪开,露出那血淋淋的伤口,可看见皮肉往外直翻,心中一阵恶心,别开眼,多次不小心触碰到那伤口,只听得她闷哼一声。
清理、上药、包扎,终于笨手笨脚的将那伤口包扎好,沐清已是满头大汗,待抬眸,却见灵儿因为痛的而唇角发白,额间的汗珠如雨下。
她心中愕然,方才,为她包扎伤口时,多次碰到那伤口时,也只听得她闷哼一声,沐清想,古代没有麻醉药,这该要多大的隐忍力才可承受。
心中不禁对她升起一股钦佩来,也许,她也是迫不得已。
夜晚,沐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白日惊心的一幕,说实话,若不是见灵儿受伤,她怎么也猜想不到那行刺楼清凌之人是她,如此一个单薄的女子,竟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而不惜牺牲生命。
楼清凌是何许人也,能够让灵儿跳掉,已是侥幸,那个男人有着雄心壮志,当初起兵谋反,一举夺得帝位,可见他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而灵儿怎可如此冲动?
沐清想不明白,皇普明对她真的这么重要么?让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行刺羽王。月黑天高,屋内烛光摇曳,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
忽然想到白日里,当安蓉儿偷听到她们的对话,本想将她抓住关在西苑偏殿中,却不想,与此同时,灵儿却快她一步将那冰冷的刀子刺进那人腹中。眼睁睁看着那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腹中流出,她的目光僵硬住了,一直粘着那不断往外冒的红色液体,如此的触目惊心。
就连当初她纵身楼下时,也不曾有如此害怕过,如同回到了初来咋到这个异界的时候,那时她如受惊的小鹿,对这里的一切都怀着恐惧的心里,再加上被慕容林欺侮,甚至流失了那个孩子。她便深知那冰冷的刀子刺激身体的感觉,尽管她不怎么喜欢安蓉儿,可眼睁睁看着那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流失,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瑟缩的。
窗外有风,树影簪动,突然觉得这空当的屋子有些诡异,沐清闭上眼,不去想不去看,可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安蓉儿临死前瞪大眼睛倒在了她脚下的样子。
那双失去光泽的眸子,瞪得如此之大,死死盯着沐清望,阴森恐怖,如梦靥般,挥之不去,一直萦绕心头。
沐清强力甩去那些不适宜的思绪,硬是逼着自己进入睡眠。
梦中,她看见那沾满鲜血的人儿,睁大眼睛看着她,原本美丽的面庞因为嫉恨而变得扭曲阴森,那人正朝她伸出爪子来,鲜红的指甲,深深刺进她的皮肤里,沐清想叫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声来,喉咙深处如被人用力的掐着,呼吸异常难受。
那狰狞恐怖的面孔离得自己越来越近,沐清甚至不敢睁眼,全身不断的在颤抖,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因为恐惧连那空气都不敢呼吸,直到有人使劲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猛然一惊,沐清睁开眼,对上的是灵儿一双担忧的眸子,心中一慎,却听得她皱眉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摸摸自己的脖子,在看看四处,并没有伤痕,沐清才稍稍松了口气,屋内已被人点亮了烛光,灯火通明,她看清了灵儿穿着件单薄的亵衣,难免责备道,“你怎么来了,这天冷,你身上有伤,不可再冻着了。”
“你说呢?”灵儿没好气的撇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方才我听得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心下着急便进来看看,哪知是你做噩梦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一个人睡很怕么?”
“……”沐清心虚的低下了脑袋,能不怕么?这一切还不都是她害的,白日可是亲眼看见一个人生生倒在了自己脚下死去,她不怕才怪。
“好了,我陪你一起睡吧。”见沐清额间冷汗还未干,定是白日里被自己杀人所吓的,灵儿无奈的摇摇头,一扫之前的凌厉,面容露出无奈的表情。
有人陪她睡,沐清求之不得,赶紧朝里挪了挪,掀开了被子让她上来。
从什么时候胆子变得如此之小,她想,或许心中有了牵挂的人,有了一辈子需要守护之人,她亦变得将自己的命看的重要了。
下半夜,她睡得很稳,尽管身旁躺个杀人凶手,可不知为何,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心中就莫名的安稳起来,导致现在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灵儿有了依赖性,以前珠儿那丫头在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那丫头虽嘴上对她不满,但无论沐清要做什么事情她都事先准备好,后来她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沐清的生活都乱成一团糟,剪不断,理还乱。感觉身旁之人呼吸均匀,她便也闭上眼,熟睡至天明。
第二日,直到日晒三干,阳光洒进窗户,照在沐清的面上,暖洋洋的。浓黑卷翘的睫毛,颤动着,接着便是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睁开,当发现身旁已是冰凉如水,她心忽的一怔,随即起身,匆匆套上外衣朝外走去。
灵儿可是有伤在身,若是让别人知道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越是如此之下,心下越是着急,抓了个宫女太监便询问她的去处,却在大厅处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一直急躁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多睡会儿?”她身上有伤,还为沐清准备早饭,沐清的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不碍事。”她笑,面容较比昨日稍稍好了些,但发白的唇角仍旧可看的出当时她是伤的有多重,尽管最近两人有多次的隔阂,沐清对她猜忌,她亦对沐清的不尊敬,但如今,当一切事实摊开,沐清心中一直搁置的大石头如一下子被人搬走了,拨开乌云见天明。
上前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沐清责备道,“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出来干活了,这些可以交给其他丫鬟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将身体养好知道吗?”
对于灵儿,亦亲亦友,从一开始的疏远到后来的猜忌顾虑,再者就是如今的相互信任,沐清心知这个性格孤僻的女子定是个知情知义之人,若不然,皇普明也不会找她来呆在自己身边了。
见她如此之说,灵儿睁大了眸子,直直盯着沐清看,心中莫名涌上一股酸涩,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好过,哪怕是关心的一句话也没有,而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主子,却连一点主子的架子也没有,大多时间都是她对她凶狠严厉,她也只是扫自己一眼便不会多加为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