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风清,进入夜的帝都总是有些冷清,百姓们听说这三国即将开启战事都纷纷带着自己的家中眷属纷纷逃离,连夜出城过河,一切只为避免这场战争,而阑翼两国大军马不停蹄,只期盼快点到达帝都。
沐清蹲在牢中,面色平静如水,望着从窗户中倾泻下来的月光,突然觉得很凄美。
她手里拿着一颗石子不停的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又擦了再画,一直反反复复,面上看起无聊透顶,但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此刻,她心中是心急如焚。
不知他们到了没有。
想起昨晚皇普明过来,要求她劝阑翼退兵,她心中一阵叹息,其实,她让阑翼联谊进军帝都,本就没打算挑起这场战事,只是期望皇普明能够与他们议和,如果真的到了那种不可交谈的地步,那就只有用兵力来解决,相信阑翼两国联合攻打帝都,定会让皇普明答应他们的条件的。
只是这场战事终究是避免不了的吗?
她也曾经想过,与其让虞军挥兵南下,不如一次性让战争停息,只是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的心又瑟缩了。
她向来不喜欢战争,可为何皇普明就算将她关押也不愿议和,难道这一统三国真的会令人的心中得到那么大的满足吗?
她不懂了,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思想上的诧异吧。
就在她思绪之时,隐隐约约间,鼻息间秀出一股幽香来,沐清皱眉,嗅了嗅鼻子,面色一沉,这香味?
是迷迭香!
这是阑国的一种独特的迷香,一旦吸食了之后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欲睡,而她曾经听上官钰说过,他也曾教会她如何避免被吸入的方法,只需暗自运用内力将吸入肺里的迷香逼出体外就可以了。
正当她反应过来之际,却听得周围一声声倒下的声音,接着便有一阵开锁的声音,走进一位银衣男子,沐清怔怔地望着朝自己走来之人。
“清儿……”来人见她愣住,好看的眉宇皱起,轻声呼唤她一声,下一秒,沐清便猛的扑入他的怀中,低低地抽泣起来。
许是因为她被关的这几天,除了皇普明来找过她,就没有人来过,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现代人,没有前科也没坐过牢,所以在这之前不知牢狱的孤苦,这些天,她一直隐忍心中的孤寂不说,她是个女子,需要温暖的怀抱,当看见自己思念已久的身影时,思念如潮水般侵袭而来,眼眶湿润,激动的如同小女人一样,在他怀中撒娇着,怨恨他到现在才来。
“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她哽咽着,在他怀中抽泣,声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让面前之人身形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伸手抚住她柔软的黑发,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乖,别哭了,我们时间不多,得赶紧走。”
沐清乖巧的点点头,却不想身子一轻,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她嗔怪着捶打他一拳,“喂,你干什么,这样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银衣男子邪魅的勾起唇角,垂首在她红唇上浅啄一口,“你还怕不好意思吗,别忘了,你可是虞国的皇后,就凭你与别的男子走得如此之近就会令人说闲话,反正会被人说,到不如干脆做实了它。”
有那么一瞬间,沐清看到他嘴角的邪笑,她失神了,曾经几时,也是在他嘴角看到这样的笑容,可是后来随着那一场战争,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那个总是调侃她的俊美男子也消失了,为此,她暗自伤神了好久。
如今又见到了,沐清一直空虚了好久的心,终于被填的满满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让你如此盯着望?”
沐清面色一窘,脸颊如火在烧,忙底下眸子不再望他。
只是搂住他颈脖的胳膊不禁紧了紧,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着来自他身上的香气。
“想我了?”
“嗯!”
“有多想?”
“每一天,每一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他问,她答,两人如此的平静却又不失温暖,行走在这静寂的夜里,沐清突然觉得如此的温暖和谐。
这一刻,沐清感觉到了幸福离得自己如此之近,她是有多么的希望,这一刻能够就此停止,而她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的心中只有她,她的眼中也只能望到他。
幸福莫不过如此。
一路上,沐清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的淡淡的沁香,一直提心吊胆的心终于可以安息了,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她就这么在他怀中睡着了。
银衣男子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邪魅的眸子,此刻也染上无尽的柔情与温和。有那么一刻,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住,就让他们一直这样,天荒地老他能够如此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在自己的怀中,两个人的心跳声,离得如此之近。
多少个日夜,他也是如此期盼自己与她能够天长地久,携手相伴一生,可他是阑国的皇子,身上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他不能任由自己的心愿随她一起隐居深山,曾经她问他,如果哪一天等他厌倦了这红尘凡事,可愿与她一起归隐山林。
那时,他不是没有动心,也很想就此答应与她一起,年年日日,看海棠花开,云卷云舒,可他不能。
自从虞阑那一战后,阑国逐渐衰败,他身为阑国的皇子,不能坐视不理,但得知她没死,被翼王所救,所以那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计策又浮现了出来,在翼国,是他派人装作虞国的学士谈论天下局势,那瞎眼道士也是他出钱请人装扮的。
什么赤女转世,平定三国,都是他编写的。
还有,在金陵的那一战,他根本就没有疯,当被慕容林虏获时,他算准了她会前来营救,所以便在她面前疯了,是装的。
当看见她眸中泪光闪烁时,他的心在抽痛,可他知道,若不这么做,阑虞的战争必将永无止境,所以,当这接下来的一切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下去的时候,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一袭红衣,站至城楼上,对着虞军引亢高歌,最后留下狠绝誓言,纵身楼下,自此,那一场六月飞雪,红衣女子被奉为佳话,成为阑国的圣女。
而他的心,自那一刻,也随着她的坠落而逝去。
从未想过,自己一直计划了那么久,筹备了那么久,换来的却是她纵身楼下,如果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么他宁愿什么都没做也不要她就此落入红尘。
人们都传那红衣女子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凄凉,为了让虞阑平息战争不惜从城楼上跳下,而在之后的很多个夜晚,他都会被噩梦惊醒,梦中有她语笑嫣然,还有她满身是血,带着颤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午夜梦回,很多次,他都会来到那城楼下,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感受着她的气息,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
当眼泪漫过心田,他才知道,原来他在乎,如此飞在乎那个嘴角带笑,满面春风的女子。
她就如一缕轻烟,飘至他的心底处的某个柔软位置,从此落叶生根。
他曾经问她,是否已经爱上他,看着她闪躲的眸子,其实不然,他亦是如此。
早在见她的第一眼,她就在他的心里烙下了烙印,如此的深刻。
竹灯台,依人窗。
犹记得,她曾经身处桃花树下,嘴角边那语笑嫣然永远达不到眼底的样子。
垂眸,望着熟睡中的女子,羽睫轻颤,如碟似翼,他眸中冷漠幻化为浓浓的柔情,似是要将她腻在其中。
迷迷糊糊间,沐清睁开眼,已是深夜,耳边传来悠扬的琴声,令她一阵惊醒,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观望四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随即,她下床,推开们,庭院中,一抹白色身影,静静坐在树下抚琴。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他如玉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的宁静悠远。
琴声有些空洞,带着淡淡的忧伤,沐清依在门边,不知是被人还是被琴声所感染,一时竟然出了神。
感觉到来自两道痴缠的目光,那在树下抚琴的男子不禁然的抬起眸子,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他勾唇一笑,说不尽的妖娆与妩媚,沐清脸上一热,目光有些闪躲,却也提步上前,笑道,“你上官钰也有忧伤悲哀的时刻啊?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有黯然失色的一天呢!”
是啊,曾经的他是那么的开朗随意,慵懒不羁,可后来因为国家变便,逐渐衰败,他的眸中不再带笑,嘴角的弧线也变得冷硬,整个人给人一种从骨子里寒冷的气息,如今沐清却从他的轻声中听到那淡淡的忧伤,心中有些怅然,原来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从他指尖流出,一曲终,上官钰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天凉了,为何不进屋休息?”
“睡不着喽,就出来走走。”她说着耸耸肩,“况且你又在弹琴,扰人清梦啊知不知道?”
望着她放松的摸样,上官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很喜欢这个样子的你。”
沐清警惕的瞥他一眼,退离几步,“别对我笑,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美眸轻眨,“那如果我愿意被你轻浮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