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抬头问,令面前男子笑出来,眸中尽是宠溺,“你呀,七夕那次,你不也是没得到朕的批准就偷偷溜出宫的吗,这次怎么倒是跟朕说起来了呢?”
沐清讶然,“你都知道?”
“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朕不管你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你以为没有朕的通融,那守门侍卫会那么轻易放你们出去?”
她皱眉,眉宇间一片困惑,却听得他又道,“那些天我们闹不和,想必你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朕想,让你出去走走散散心情也好。”
沐清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涩,那时她还带些负气的想,就算自己半个月不回去,他也应当不会发现的吧,只是没想到,他都知道。还刻意让人通融放她出行。
眸中氤氲一片,泪水模糊了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怎能如此想他,欺骗他呢,即使他是君王,有着深不可测的智谋,但那些都是生存的需要,他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身为君王,又有哪一个会是善良的呢,若他不斗,就会被别人斗下去。
太多的话要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呼唤,“皇上……”
皇普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冥冥之中,她也跟别人说过这句话,带着淡淡的宠溺却又不失为关心的话,她最爱的人没跟她说,但这个被自己一直欺骗的男人却跟她说了,多么讽刺。
翌日,沐清跟皇普明说要回家探亲,他便派人给她早早的挑了些礼物,好让她带回去。有时候,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最起码在对她的宠爱上,他是一点也不吝啬,该用的,该给的,他全部给她最好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爹娘伤心,沐清在梅园休息到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回家探亲。
带着满箱的礼物,一路大张旗鼓的回家,如今后宫中最受宠的梅妃回家探亲,马车路过街道,行人们纷纷让行,这天子的名号套在她头上,风光无限,尽显荣耀,她身上承载的却是天子浓浓的宠爱与眷恋。
带着这些,她又如同那日高舞殿堂之上,一袭大红霓裳,皇普明说,她穿着这一身衣裳,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她美得令人惊叹,而这美,却只属于他一人。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妃是如此的之美。
那时,她笑了。
其实,他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一袭衣裳,因为那会让她想到那场雪仗中,那个白羽盔甲,挥刀厮杀,血染红了一片,洁白的雪上,那触目惊心的红,令她心颤,于是,她带着满心的怨恨与执念,纵身城楼。
如今,她却又穿上这一袭红衣,依旧是带着满心的宿怨与执着,只是一颗心,不再那么怅然了。
皇普明早就派人通知了洛府,沐清轿子到时,洛尚书一家早已等候门外,见到沐清,喜笑迎来,周边是闻声而来的百姓,个个都嘴角带笑,目光惊讶,这世上真有这般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
“老臣参加梅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尚书上前来略微一盈拜,其他的家丁与洛夫人皆都向沐清下跪,无尽荣耀与权力,沐清眉宇轻皱,赶紧上前将二老扶了起来,“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你们女儿啊,应当是我跪你们,哪有让你们下跪的道理。”
“如今你已贵为梅妃,享受皇上的恩宠,这君臣之礼不可废呀。”洛尚书满脸笑意说着,对沐清仍旧表现出尊敬摸样。令得沐清担心自己被他跪会不会折寿。
旁边的洛老妇人见此连忙上前道,“洛儿呀,你可回来了,伪娘这夜盼日盼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做了一天的马车也劳顿了吧,来,快些进屋来。”
沐清点头笑道,“娘亲,不累。”目光触及到一抹俊朗的身影,那人正直直的盯着她看,只是眸中却不是惊艳而是伤痛。
她别开目光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与二老有说有笑着。
再回到府中,心中已是一片惘然,这里的每一处都如隔了一层薄纱般印在她心中,只是她不是洛青岚,也没有对这个家的相恋,即使有了她的记忆,但她仍然是来自现代的沐清,不管怎么去融入这个世界,她都还是孤独的。
走在洛府的庭院中,沐清心中一阵惘然,在这里不属于她的一切统统涌入脑海之中,有欢笑,有悲伤,还有那个总是眸中含情的男子,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走进屋内,洛老夫人就连忙让家丁端上各种糕点,满脸慈祥着,“洛儿啊,你这嫁给了皇上,从此我们娘儿俩想见个面都难了。”
“娘,你若是想见我,大可以遣个人捎信给我,皇上他对我很好,女儿虽身在后宫,但出入还是自由的。”
“那怎么行,你现在贵为梅妃,皇上又没立储袖,在这后宫,你可是典范,一言一行都是需要谨慎的,怎能想出去就出去,这岂不是太任性了,尽管皇上宠着你,但这君王的爱,终究是雨露均沾,等到哪一日,你失宠了,别人就会挖你的空子了。”
望着洛老妇人满脸担心的摸样,沐清想,若不是她将自己当做她的女儿,想必这一番话,任她怎么也不会和自己说的,心中微动,她笑起来,“哎呀,娘亲,您真的想多了,女儿这还没有失宠呢,您怎么这么说呢,这不是希望女儿早点被打入后宫么?”
“你这丫头,尽胡说八道,伪娘哪里这么说了,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还容不得我说句吗?也不想想,你可是从这么点大,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到如今的风光……”
“得得得……娘亲,洛儿错了还不行吗?”沐清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还挺有趣的,心中一阵温暖,想必这洛青岚在世的时候也是与她母亲也是这般要好的吧。
一回来就被洛老妇人拉着叙家常话,并且问长问短的,直到天黑,沐清才从娘亲的房间里出来,珠儿替她披了件外衣,“小姐,你的伤势还没好,可得注意点身子。”
“嘘,你小心点,别让我娘听到了,否则她又要唠叨半天了。”从回门到现在,娘亲都没有提到她的伤势,想必她应当还不知道,爹地肯定也是怕她担心才没与她说的吧。
“小姐也真是的,洛老夫人也是担心您嘛,你怎能如此说呢。”珠儿从小就在洛府长大,洛老夫人对她也有恩,若不是洛府当年收养她,恐怕她早就饿死街头了,哪还能这般活泼乱跳的活着,对这老夫人还真是一片忠心。
“知道了,我这不也是怕她担心嘛。”沐清说着转身朝书房走去,“你先回去,我去找爹爹叙叙旧。”
书房的灯亮着,洛尚书此刻背穿而立,眉宇间笼罩着一片浓雾,好似有什么令他困扰,心中的迷雾一直不散。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爹——”接着便有一个身着红衣女子踏入门中。
“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女儿见爹爹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就想过来与爹爹说说话。”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吧。”
“爹爹真是聪明,从小到大不管洛儿做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沐清调皮的眨巴着眼睛,令得面前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有皇上宠着疼着,想不好都难啊。”
她说笑着,但心底还是升起一股暖意,这世上,谁会嫌家人的关心多呢,面前之人虽不是她亲身父亲,但至少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有着血缘关系,沐清穿越而来,也想要过着一家人的生活。
若不是身不由己,她定不会涉及这朝中政事,只是如今她已置身于此,想退离已经是不可能了。
想到那晚上,她被刺一剑,心冰冷如水,但她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的,至少,在他的眼中,她还是看得到自己的影子的,这就足够了。
过了半响,她又开口道。
“爹爹,今天下分为三国,阑翼虞,其中以虞为首,阑为弱,翼在中,形成极为不平稳的情形,早在两年前那一战,阑国就几乎快要灭亡了,而这虞国一朝比一朝昌盛,翼国那边也吃得紧,两国交战,受苦受难的也只有那些黎民百姓。”
说到这里,沐清目光轻轻望向窗外,带着一丝悠远与惆怅,“若是能够让三国势力相当,我想,这战事也就可以避免了,阑虞国也可以和睦相处,百姓们将安居乐业。那在我们面前的将是一个和平盛世的国家。”
她相信,应当没有人喜欢战争的。
洛尚书看着她,眸光变得深沉而思索,半响,才开口道,“洛儿,这些朝中政事,牵扯之大,三国平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是何等的难,自古君王便有着想一统天下的决心,又有谁说得清楚,你一个女儿家,应当好好给自己的夫君排忧解难,而不是心系天下,知道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