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房子,破败萧条绝不比当初曹操在祁连山上囚禁我的那间来的逊色,一个穿麻衣的男人背着身子的在整理凉在架子上的药草。
我有些惊诧,这是个什么情况?华大哥跟梨音竟然住在这里?
曹操!一定是曹操,这样的手段,除了他还会是谁?华大哥究竟干了什么得罪了他?
张辽抽了抽鼻子嗅了嗅,轻轻拍了拍我,“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我怎么觉得他没什么大本事呢?”
他的声音大极,华佗定然是听见了,可他依旧忙着手里的活,置身事外。
许梨音有些尴尬,“前些日子,父亲去了。”
刚刚没注意,我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衣服刻意的穿的很素。
“师兄,我回来了!”
“嗯!”华佗应了一声,依旧没回头。
“有没有本事还不知道,不过这谱倒是拿捏的挺不错!”
我狠狠地撞了仍在絮絮叨叨的张辽,成功的让他闭了嘴,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叫了一声,“华大哥!”
华佗的,脊背瞬间坚硬,身子慢慢挺直,他转过身,看见我后大步朝我走了过来,“玥儿……”
他有些激动,险些将我揽进怀里。
这时候即使他抱了我,我也只会将这一抱当成是兄妹之间的相惜,可身边还站着张辽和许梨音,他们会怎么想我就不知到了。
华佗显然也是顾及了这点,在双手就要碰触我的时候忽然收了势,“玥儿,你真的没死?”
他已经尽量隐忍自己的情绪,这点我看得出,可仅就朋友这个层面而言还是有些过于热情,我稍稍侧身看了许梨音一眼,她虽然已经别开了眼,可单从侧脸看来就知道她有些吃味。
也是,她是他的妻,我不过一个陌生人,可相对于我这么个陌生人如此上心在意,对于她这个妻子就显得太不重视。
“开场白怎么又是这一句?”张辽皱眉搔头的挤了过来,“有王子师护着,谁敢让你死啊?”
很二百五而又很不恰当地一句话,却刚刚好解了我们三人的尴尬?
“这位是?”华佗指了指张辽问我。
“他?名叫张辽!”我答,“早些年脑子受了点亏,华大哥要是闲了给他开几服药,也正好治治他的痴傻!”
我不过一句戏言,没承想华佗却认了真,他叹了口气,“这位兄弟看着一表人才,没想到……唉,张兄弟你放心,你的病我一定竭尽所能!”
华佗在张辽的肩膀上拍了拍,张辽吃了哑巴亏,紧咬着下唇却不敢在跟我犟。
“师兄你们进去谈吧,站在院子里像什么样子!”许梨音嗔道,“我去烧点热水,泡壶好茶!”
话说完她扭头走了。
“是啊,是啊,都怪我,这刚刚看见你心里激动!”华佗拦了错,将我们往屋子里领。
老实说,这屋子真不怎么样,外面至少还是温暖干燥的,可这里面……潮湿阴冷,甚至有一股子让人无法忽视的霉味。
张辽这人的坏毛病比我多,他的底细至今我都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是没吃过什么苦,初初遇到他时他还注意些,可撕破脸皮之后他就再也不屑于装。这不,这刚一进门他就一惊一乍的叫唤,“什么味!”又是捂鼻子,又是扇风的。
华佗本就有些抱惒,经他这么一说越发的红了脸,“房子里太潮,应该是霉味!要不……”
“就你鼻子灵,狗似的!”我本来还在低声训斥张辽,可听华佗这么一说急忙先去应付他。
我一屁股坐到了离我最近的一个凳子上,“我最近鼻子不怎么通气,这里就不错!”
傻子都知道我现在的意图,可那一刻我真的开始怀疑张辽是不是脑子真的受过亏,华大哥给他开的药还真的不能省。
因为他还是那么大着嗓门,直接戳穿了我的谎话,“刚刚进门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也皱眉了,怎么突然就不通气了?这谎话一点都不专业!”
“我肯定是没有你专业!你张辽就是个十足的骗子!”我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张辽。
本想着忍忍不跟他张辽计较,可他步步紧逼,我若是再不教训他,是不是对不住他这么殚精竭虑想要挨训的决心?
“好了好了,玥儿!”华佗见形势不对忙过来拉架,“张公子说的也是实话,一点小事,你们怎么就这样了?”
小事?我又没想跟着他张辽,更没想让他张辽跟着我,可这一路上,他给我惹的不痛快还少么?先前那些我既往不咎,可这次我是实在无法再忍,这就像是一个宣泄点,所有的怨气瞬间爆发,张辽也被我镇住了,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只是看着我。
见我一副不肯善罢甘休想要揍人的模样,华佗忙将我按回凳子,“都说了他……”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那意思是说张辽脑袋受过亏,“怎么还跟他一般见识?”
他脑子受亏了不起啊?今天别说他脑子没受亏,就是脑子真的受过亏,我也忍不了!
“怎么都站着?”许梨音端着茶壶走了进来,惊异的问。
看到她的时候,我才找回了那么丁点的理智,这是华大哥和梨音的家,就算我要撒泼,我也不能在这里乱来啊!
“华大哥,你怎么……”我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直接问,“怎么住在这地方?”
华佗在许郡瘟疫里立了功,曹昂一直对他礼遇有加,按理说曹操中了毒箭现在没死,也该是他的功劳,怎么算都是功臣,可他现在怎么能跟许梨音住在这样的地方?
许梨音斟茶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看四周,微微泯唇,视线最后落在华佗身上。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苦,可她的脸上洋溢着甘之若饴的幸福与甜蜜。
“我不过一个大夫,住在曹府里锦衣玉食,心里总觉得有些受之有愧,就搬了出来,我倒是自由了,只是苦了梨音……”
许梨音眼角似有泪光,“你们聊,我去炒几道菜。”
听华佗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他现在的困顿倒是和曹操没什么关系。
“少爷……去了么?”华佗似乎很难启口。
“嗯!”逝者已矣,也没什么好避讳。
“节哀!”
“都去了一阵了,你们就别再纠结逝者了!”张辽已经没了耐心,见我们一直扯着无关紧要的东西,插了话进来,“好歹看看我,我我我……”他手舞足蹈,恨不得吸引我和华佗的全部注意力,“我这仕途不顺,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来找曹操,结果他还得了什么头痛症,快要死了……”
“老爷么?”华佗思量了一下,“也不是绝症!”
“你说什么?”张辽不信的瞪大眼睛,他噌的从凳子上站起,“这好啊,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他扯着华佗的膀子,“咱们赶紧治好了他,你挣点钱,他也好看看我的表现,让我谋个一官半职,将来光宗耀祖。”
华佗似乎有些排斥,也不知是排斥张辽的粗暴,还是对救治曹操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可任他再拒绝,再挣扎,他张辽一个武夫,别说一个华佗,就是俩华佗,被他拎在手里,那也像是拎小鸡一样。
“放手!”张辽他着急他的前途,可我更在乎华佗的安危,我上前去掰他的手。
“不是我不救,老爷的情况是他自己不让我救他!”华佗脱了束缚,一边揉着膀子,一边道。
“怎么还有人不想活了?”张辽显然不信,他冷冷一哼,“是你自己没本事吧!”
“老爷他中了一箭……”
这我是知道的,宛城之战他受了伤,还是于禁背着他跑路的,可华大哥现在提及那次受伤,用意何为?难道那次受伤跟他现在的头痛症有关?
“我看出那箭上猝了毒,却没有看出那箭上还下了蛊……”
“蛊是什么东西?”张辽越发惊异,“你就直接说吧,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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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是不是我也算是一只脚踏进成功之门了?”张辽眉眼带笑的问我。
“嗯!”我只能搪塞,可他得了我的认同,却高兴的紧。
他高兴他的,我却发愁我的,我知道他的高兴,他却不知道我的忧愁。
曹操中了蛊,蛊已入骨进入脑髄,治的方法有,却只有那么一条:切开头骨,取出蛊虫。
切开脑袋?这是多么匪夷所思,让人胆战心惊的想法?华佗怕是敢有这样想法,而且有勇气想要在曹操身上尝试的第一人……
暂不说曹操多疑,就算是个一般人,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么?我相信华大哥的手段,可事情真的落在我身上,我却也未必没有一点担心敢放手让他一试。
不过是头疼,忍一忍大概也就过去了。
“小姐,老爷就在里面,您进去吧!”带路的是管家,他认得我,可因为曹昂,他却没有给我好脸色。
我推门,抬脚欲进,可管家去拦了张辽……
“好吧,入乡随俗!”张辽是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得站在门口吩咐我,“别忘了我的事,我的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