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父亲有那么好的脾气,还能为委婉两句。
若是外人如此,他还能完全无视,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可这都是村里人,往上扯都是沾亲带故的,这就让他的怒意更甚。
“各位叔伯大爷,咱也别绕圈子了。往日里你们都不怎么进我家门的,今天这么早,突然一起过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咱都还有事,就直说吧!”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站了出来。
“小丰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四叔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是这样,四叔家里遇到了点事,说起来咱也是一家人,这不实在是没办法,就想来找你帮帮忙,你现在不也挺有钱的吗,对你来说不是啥大事。”
“哦,这样啊。”
张延丰点点头,笑道:“那你们呢?也是家里出事了?”
四叔琢磨着,这话的味有点不对,略带尴尬的笑道:“差不多,差不多。他们几个有的是想做生意,有的也是家里有点困难。
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是什么外人。
要是外人他们都根本不会张这个嘴,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找到你。”
张延丰看着这几个人。
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可真有你们的。
张延丰笑道:“有钱没钱暂且不论,有几个事我想讲清楚。”
“什么事?”
“四叔,你说你家里出事了,他们是家庭有困难。有困难就解决困难是对的,但是我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哎,小丰你不能这么说,你肯定是能帮上的。”四叔摇了摇头:“你现在这么有钱,稍微借给我们我一点就够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
你放心,只要等我渡过这个难关,一定还给你。”
张延丰眯着眼睛笑道:“四叔,就算我有钱,那又为什么要借给你呢?你总要给个说法是不?”
“这还要什么说法?”四叔脸色有些不太好:“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困难帮助一下怎么了?”
“别,高攀不起!”
张延丰笑的很灿烂:“我记得以前我爸出事住院那次,向您借钱的时候,您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咱们可不是一家人,别叫那么亲。
也就是按辈分叫声叔,别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您忘了?”
四叔有些尴尬。
“小丰,怎么说话呢!”父亲皱着眉头说道:“你四叔那会也是困难,手头没多少钱。”
“对对对!”四叔连忙说道:“小丰,你那时候还小,才十几岁,你不清楚,你爸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父亲表情严肃的训斥道:“你四叔那会正忙着吃饭喝酒呢,哪有钱借给咱们。
我不过是住院差点死了而已,哪有你四叔的事重要。
你都这么大了,以后这种伤感情的话不要再说了。”
张延丰一脸恍然的表情:“是这么回事啊,那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爷俩一唱一和,让四叔有些气急败坏:“张岑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那会确实是没钱,你踏马坏我名声是不是?”
“你还有名声?”
父亲冷笑着,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紧接着脚下用力,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
四叔痛呼一声摔倒地上。
父亲冷冷的看着他:“还有,你说话注意点。
跟谁踏马踏马的呢?
再这样,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我忍你挺长时间的,别逼我发火。”
四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虽然还是一脸愤怒,捂着肚子爬起来就没有在骂人。
父亲在结婚之前和结婚之后就是两个人。
以前的暴脾气在这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
父亲从小跟着张延丰的爷爷还有他另一个爷爷练拳。
他爷爷是参加过几次辉煌战役的老红军自不用提,另一个爷爷曾经是沉阳军区某个最上面的领导警卫员,也是当了几十年的兵。
他们教的都是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
父亲自十二三岁跟着他们练习体能和技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未停止。
一直到二十八岁张延丰出生后,才把这些东西放了下来。
年轻时周围十里八村让他打个遍。
也曾开过山,炒过炸药,打过枪。也为了一些事和同村同族的人跟别人械斗过。
他在九十年代就在脚下这片大地好几个省份闯荡过。
之后因为家庭的变故,才慢慢收了心,甘愿在地里刨食撑着这个家。
现在这些岁数大的,都知道他不少的事情。
也就是这几十年有了家庭让父亲脾气变好了,让他们有些澹忘。
周围的一帮人看到这个情景也是连忙上来拉着父亲:“岑安你别生气,你知道老四他这个人,嘴臭。
但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四叔这会也是赔着笑脸:“是啊岑安哥,刚才我就是说顺嘴了,你别生气。
咱说正事,说正事!”
老张还是威勐啊!
张延丰看的心里心潮澎湃。
四叔这会这么丢脸,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走,这要是扭头就走这打不是白挨了吗?
四叔忍着疼痛笑道:“小丰啊,你看今天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几个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都对你亲的不行。
这事对你来说也不算困难,你就当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几个,帮我们这一次。”
“是啊小丰,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抱你不?”
“你那时候还经常到我家吃饭呢!”
“我有一次还给你买过糖吃呢!”
这些人这会不敢把话说的那么狠,就纷纷打起了感情牌。
张延丰很是无语。
真是难为你们几个了,这些事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真特么后悔当年吃了你一颗糖,几十年后还能念叨。
摇了摇头,张延丰笑道:“四叔,你要这么说的话,你看着我长大的人可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给你数一数啊,我上学的同学老师算吧,赶集的时候那些大爷大妈算吧?
这么一算的话....”
张延丰伸手扶着下巴:“那得有好几千人了吧?那你们几个在这几千人中,又算哪根葱呢?”
张延丰笑的很和善,话说得一点都不和善。
“讲真的,你们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也别怪我话说得难听。
可亲我了?
怎么以前不亲,现在就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