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市长的车只几秒的工夫就不见了,小洋楼成了张天一和赵秀梅的天下,见赵秀梅愣在那里捧着肚子的呆样,张天一大怒道:“便宜了这小子,真想废了他,才解心头之恨。”
他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神情极为庄重,“秀梅,咱走吧,在这里多待一时都是一种折磨。”
赵秀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张天一,缓缓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挪开,淡淡地说:“你走吧,别管我,我怎么样,我受罪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张天一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大叫道:“秀梅,你别欺人太甚,我对你够意思。”
赵秀梅轻轻一笑,拢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又在自己的肚子上轻抚了一下,“天一,真的,你越够意思我越觉得自己不够意思,你走吧,我受不了你了。”
张天一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高市长这座大山被连根拔起了,从此后自己就是赵秀梅的大山了,无论她怎么想,怎么做,都跟他无关,他要的就是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再也不让她飞了。
“秀梅,什么够不够意思的,你永远是我的,我永远是你的,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别说我对你动硬的。”张天一说得出做得到,他上去就把她拦腰抱起,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赵秀梅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花拳绣腿都使在张天一身上,对张天一来说那就是挠痒痒,他笑着说:“你打吧,你叫吧,你越打我越有劲,越叫我越兴奋。”
赵秀梅终于说:“你是个流氓,你是个魔鬼,你是我这辈子的冤家。”她将头埋在他怀里,忘情地哭起来。
哭得张天一心花怒放。
这次张天一没有把赵秀梅放在她爸妈家,而是放在了自己的爸妈家,在车上,他就对她说你以后就是老马家的媳妇了,我现在就把你放到我家去,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赵秀梅精神状况现在好了些,也有些笑模样了,她逗着他说:“你还要犯重婚罪啊?你还要三妻四妾啊?”
张天一说:“我不管,反正你得跟我回家,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赵秀梅没有再说话,她默认了他的话。
爸妈眼睁睁地看着张天一扶着赵秀梅进屋,忙在炕上给让出个地方,赵秀梅象个新媳妇一样含羞带怯地坐在炕上,接受爸妈弟妹好奇而欢迎的目光。
张天一临走交待爸妈,赵秀梅就是我媳妇,她肚子有了,别让她干活,别让她再飞了。
爸妈附在他耳边问那高霞呢?
张天一说高霞那你们就别管了,我自有主意。
安顿好了赵秀梅后,张天一又回到了医院,此时日已西斜,但流光溢彩,分外妖娆,这个黄昏不再寂寞,他心里装得满满的,沉重而实在。
进了病房,见房内仍只有高霞的妈妈在忙,高霞的影子都没有,张天一没好气地问高霞呢?
女人抬起头,眼睛只在他身上定了一瞬,就转到别的方向,她叹了口气,道:“又跟她那帮姐妹出去玩了。”
张天一立即给高霞打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高霞许是正喝着酒,可以听出她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感觉,“是天一吗?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我在姐妹这喝酒呢,你来不?”
张天一说你怎么就不注意一下身体呢?刚恢复一点,怎能受得了这样?
“天一,我都为你生俩孩子了,我多苦啊,多无聊啊,让我玩玩吧,从此以后,我要开始玩的人生了,再见,亲爱的。”那边传来了她咂咂的亲他的声音,随后挂断了电话。
张天一手中握着电话,象个野兽一样在屋内逡巡。
妈妈轻轻地把晚饭摆好,她首先优雅地吃了起来,也不管张天一,也不问他吃不吃,她现在心里很悲观,为女儿担着心。
张天一果然没有理会她,而是独自走出病室,去看保温箱中自己的儿子,儿子已能微微地在里面动了,小手放在嘴边,用他的小嘴玩着他的小手,旁若无人,他还没有意识,他的眼睛看不到他。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从他身边姗然经过,似乎没有看见他,她在逐个检查这些保温箱里的孩子健康状况,张天一这才看出,这个屋子不只有他儿子,还有很多人的儿子和女儿,都在保温箱里,这里是个无声的童话世界。
张天一觉得这女人很熟,她那对他不满意的神情至今还印在他脑海里,这个女人很美也很动人,他还清晰地记得她说过一句话:“好好待你老婆,她真伟大。”
传大在哪呢?他想问问她。于是,他就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美女大夫检查得特别入神,竟真的没有注意这里还有个大活人跟着她,可是女人的第六感觉系统还是让她发现了他,他蹑手蹑脚的,象个色狼。
美女大夫年令在三十岁上下,宽宽的额头上覆着刘海,一双大眼睛流盼有神,一幅脸蛋象秋月一样洁净,微抿的口唇透着她的谨慎与理性。
她用眉稍轻挑了一下他,握着手中的器具,好象握着防狼利器,他被她的警惕给弄笑了,他整了整衣冠,用温润的目光注视着她,道:“看我象坏人吗?”他将嘴唇一斜,不无揶揄。
美女大夫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开始迈动她的莲步向下一个小孩走去,而这个小孩就是张天一的小孩,边走边说:“等着我,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张天一大惊失色,这个女人好厉害。
她为孩子量了一下体温,测了一下孩子心跳和呼吸,她隔着玻璃罩细致地瞧了一下这小孩,向身后的张天一摆摆手,轻声说:“你看,这孩子跟她妈长得真象,你看这鼻这眼。”
张天一凑上前来,他禁不住说:“我觉得比他妈好看。”
美女大夫呵呵地笑起来,说啥时你老婆把你得罪得这么苦?
张天一没有说话,直等到她忙完最后一个孩子,忙得她额上沁出了汗珠,忙得她脚步都不愿抬,在步出房门的刹那,张天一碰了碰她,说:“今晚我请你吃饭。”
“为什么呢?”美女欲拒还迎地问。
“为了你刚才那句话。”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吧,那就破费了,我正好也饿了,你也知道食堂那东西极难吃。”
张天一一笑,在前面带路,他开车将她带到离医院较远的一个酒店。
此时月亮黄澄澄的似个大碗悬在空中,好象傍晚的余晖被月亮给偷去了,抹在了自己身上,以增加她的光彩。
酒店里人并不多,三三二二的,轻音乐缓缓的如水一样流着。
张天一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坐了下来,美女早都将白大褂退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连衣裙,连衣裙上缀满了各种花,繁华得很,这些花就堆在她的身上,仿佛能嗅到她身上散发着的花的芬芳。
张天一叫来服务员,将菜谱放在美女面前,叫她点菜,美女不客气地点了两道菜,一道是清水海参,一道是猪腰子。
张天一皱着眉看她点,轮到他时,他点了一道鸡蛋柿子,一道红烧鲫鱼,他问她是不是喝点酒,她摆了摆手,俏皮地说:“你想把我灌醉啊。”眼睛里意味深长。
几道菜先后都上来了,张天一指着她点的二道菜道:“你哪虚啊?点这男人大补的东西。”
美女狡黠地一笑,道:“哪是给我补,是给你补的。”
张天一不屑地道:“我老厉害了,哪用得着这个补。”
美女伸出筷子给张天一夹了一块猪腰子后自己也夹了一块,道:“其实现在这个世道,不但男人要补,女人也要补。”
张天一吃不惯这种腥臊味,含在嘴里想吐,美女指着他道:“不许你吐,这么贵的东西,必须吃下去。”
张天一无奈强咽了下去,把他的眼泪都咽出来了。
美女看他那狼狈的样,格格地笑起来。
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口饮料后,美女放下筷,眼中含着无限春色,道:“张天一,我说得没错吧,你叫这个名。”
张天一忙点头应道:“是,你说得没错。”
“有什么话你说吧。”美女扬起自己的手,示意他开始。
张天一捏住一张餐巾纸擦了一下嘴,不慌不忙道:“你还记得你们为我老婆做手术那晚吧,你说了句话我印象挺深的,那句话当时真让我深思,也让我感慨。”
“哪句话啊?整得神经兮兮的。”她表面上装做不屑,实则已勾起了她的好奇。
“你说我老婆好伟大,让我好好对待她,就是这句话。”
“你说不伟大吗?为了给你生孩子命都不顾了,从子宫里取出那么大的瘤——”她说到这里用手比划了一下,看上去比鸡蛋还大。
“她得承受多大的苦难,你知道吗?我也是女人,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做不到她那样,真的。”
张天一若有所思,沉吟了好一会,才说:“可惜,她经不住你夸。”
“怎讲?”她快言快语地问。
“她要变坏。”
“变坏?”
“嗯,迹象很明显,不知为什么?”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故事,就拿我当一个忠实的听众,或是一个医护工作人员讲给我听,,或许能给你支支招,出出主意,帮你解个疑,答个惑什么的。”美女做出求知若渴的样子。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愿意听人家的私事啊?”张天一沉下脸。
“不说就不说,就当我瞎问好吧。”女人端起饮料杯猛喝了一大口。“我告诉你吧,我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你懂得?叫性学,我觉得你的苦恼跟这个有关。”女人又夹了一块猪腰子。
“其实也没啥,我老婆出身名门,年轻时爱玩爱闹,可是到找男朋友时却咋玩也玩不高兴,后来压抑了,后来碰到我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后来,也就是现在,她又开始爱玩了,总是夜不归宿。”张天一简单地把他与她概括了一下。
美女凝神地谛听,脸上渐渐散去了乌云,虽然灯光里看得不太清,但那种满足和欣悦感还是不由自主就放射出来。
“其实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都渴望不停地拥有,你再强再厉害,就象吃大餐一样,总吃也会厌,她也会想着调剂一下伙食,尝点农家小院的风味,其实,我觉得这事你得感谢我——。”说了半截话她却不说了,端起杯子又咕咚咚地喝起饮料,她光吃菜光喝饮料,却不吃主食。
张天一正听得起劲,也听得毛骨悚然,突然停了,忙催促道:“快说啊,人家听呢。”
美女接下去道:“我有个习惯,给这些女人做完手术后都会再观摩一下,再研究一下,研究的结果是你老婆一般人满足不了,可是我问你老婆时,你老婆说她很满足,我又得到一个结论,你一定相当厉害——”说到这,她又不接下去说了,而是用眼睛斜瞟着他,似乎在听他的印证。
“那倒是,那方面我是相当厉害的,这个我不瞒你,也没瞒你的必要。”张天一毫不谦虚地说。
“怎么样?在我这个女人面前老有面子了吧?我觉得你们男人特别看重这个,好象没这个就没命了一样。”女人嘻嘻笑着用筷子指点着张天一的鼻子。
“指我鼻子干吗?也不是我鼻子厉害,是这厉害,你明白不?”张天一恬不知耻指了一下他的下面。
没想到女人立即柳眉倒竖,把筷子啪地摔在桌上,厉声喝道:“张天一,请你放尊重点。”
张天一立即把手高高举起,做出投降样,口中念念有词:“我投降,我投降。”搞得美女不由得又格格笑起来。
“张天一,你是不是觉得你老婆突然这样有点接受不了啊?其实接受不接受都得接受,这就是现实。”
“现实是什么呢?”
“现实就是你有你的活法,她有她的活法,你只能妥协,不能对抗。”
“那么你呢?”
“我什么啊?我还是个处女呢。”
张天一瞠目结舌,筷子夹着一块猪腰子悬在半空中半天不动。
“刚才你说让我谢你,谢你什么啊?”
“我一个处女跟你讲这些你不谢我啊?你老婆开始了新生活你不谢我啊?你也要开始新生活了,你不谢我啊……”
张天一把她打住,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海参,道:“我谢你行不?可是我真不知你这晚上吃了这么多猪腰子咋办?我可不伺候。”
美女有滋有味地嚼着海参道:“我多吃点海参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