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

明轩吐了口烟，站在窗前，看着她。他没想到江忆雪会来，更没想过江忆雪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他已经够烦乱的了，现在看到江忆雪心里更加烦闷。他不想让江忆雪看到他潦倒的样子，要知道，他的形象在江忆雪眼里，从来就没这么颓废过。

江忆雪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这更是加剧了明轩的烦恼。他恨恨地把烟扔在地上，朝着江忆雪走过来。想象中的怒气冲冲并没有出现，他直接绕过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一把拉过她，把她扔在沙发上，看着她。

“我来和你告别。”

早在很久前，她已经不在乎什么了他对她一直以来的粗暴，她已经习惯了。看着明轩的脸，她突然觉得很开心，他也有今天？也有蓬头垢面，濑里邋遢的今天。但是，江忆雪高兴过后却又是满心的不自在。

江忆雪担心，她看到办公室外一个个离开的职工，看到明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烟时的情景，她的心里却多了那么一丝担忧之色。

“告别，你要走？”

明轩有些不相信他的耳朵，江忆雪要走，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对于她，并没有什么留恋可言，但是他却总感觉没有江忆雪的时候，心里会空荡荡的，那种感觉没法用言语说明白。

不知何时开始，明轩已经习惯了江忆雪在身边的日子，每一次看到她，他总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情绪。每一次看到她，他总能感觉到内心深处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他却始终不敢承认，她是他的仇人，仇人之间，不能有感觉，仇人之间，不能有任何情感。他一次次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纸合约。

但是，每一次的提醒，都让他心中的感觉愈来愈烈。每一次的提醒，都让他心神不宁很久很久。他曾想过，要好好待她，但是每一次想好好待她的时候，总会想起在她家的老房子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他无所适从。

现在，他的公司，陈老板迟迟不借钱给他，陈老板的出尔反尔让他彻底陷入两难，于是乎不得不大范围裁员，一削减开支。在这时候，她来了，她来和他告别，她来告诉他，他要离开。

“对，我要出去散散心。”

江忆雪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看着明轩阴晴变换的脸，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怕。现在，她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她恨他，已经经年累月，曾经无数次诅咒过他，早点破产，诅咒他可以早一点落魄。

但是为什么现在看到了，她却笑不出来。

“去哪里？”

明轩又问她，他想知道他去的地方，他隐隐觉得，他应该也去散散心，这里的烂摊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好。现在虽然遭遇了危机，但是总会有回转的余地，陈老板答应的款项应该快到了，就算到不了，他现在的资本还可以缩小运营规模。

他看到她要出去，也想出去散散心，这种感觉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有种安心的感觉。

“不知道，陈老板订的机票，他没告诉我去哪里，明天早上八点半的飞机，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是来和你道个别，我该走了。”

江忆雪边说边站起来，看了看明轩，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明轩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在她转身的瞬间，明轩突然冲过来抱着她。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江忆雪，你别以为离开了，就可以逃脱我的手掌心。”

她挣扎，挣扎了几下，没有成效，也就停止了。看着他，然后开口：“我又不是不回来，我也没想逃过你的魔掌。我只是散心。”

看着他的脸，渐渐的由愤怒变得安静，双眼渐渐的由绝望变得有些生机，她的心，突然一紧，有种无可察觉的痛感。他放开她，破天荒地低头，道歉：“对不起。路上小心。”

江忆雪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明轩则是看着她，又开口道：“等一下，你爸爸出狱的时候，你必须回来。”

她点头示意明白，然后轻声道谢。看着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好像要拿什么东西。她轻声道：“我走了，少抽烟。”

莫名其妙的又说出关心的话，江忆雪自个儿都想扇自个几巴掌。

“等下，给你。”

明轩把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一个档案袋递给她，交在她的手里，像是变得轻松了一些，呼了口气，又道：“你可以走了，这是那合同，你随时可以撕了它，我们的合同便终止了。你放心，你爸爸那边，我会处理好的，我明轩说到做到。”

江忆雪有些震惊，明轩的转变太大了，她不适应。拿着合同，轻轻点头，转身离开。但是，她的心，却留在了明轩的办公室里。出了明轩公司大楼，她接到了陈老板打来的电话，催促她快点过去，刘子豪已经在等她了。

她无奈笑了笑，把那份装有合同的档案袋扔进垃圾桶，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从垃圾桶里掏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揣进了怀里。到了刘子豪所定的餐厅，他已经点好一桌子菜，在那儿坐着，等待着她。

江忆雪没看到陈老板，心里有些失落，但是这失落很快被刘子豪的热情冲散。他起身，帮她脱外衣，她却拒绝了。外衣里包裹着档案袋，万一被刘子豪看见，没法解释，其实也不用解释，她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

刘子豪帮她拉出椅子，让她坐下，又帮她倒了一杯果汁，反正该面前，关心地道：“你病刚好，和果汁吧。”

江忆雪点头，也没由拒绝。端起果汁，一口气喝了好几杯。但是她还觉得有些口渴，还觉得有些尴尬，看着刘子豪，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桌子菜，动都没动，刘子豪也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端着酒杯，她喝一杯果汁，他就喝一杯红酒。

就这样，他的红酒喝完了，她身边的果汁也喝完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一言不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