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沉沉的被压碎了,雪花松松屑屑的铺天盖地,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黑压压的阴霾之中。江忆雪的脚步踏在松软的白雪上,孤单零落的脚印,很快被风吹落得雪花覆盖,渐渐消失不见。
江忆雪的身上穿着校长拿给她的梦瑶的衣服,这件衣服她很熟悉,这是梦瑶生日的时候,她和梦瑶一起买的。梦瑶一直舍不得穿,直到现在都崭新的像刚买的一样,而梦瑶和校长父女二人,从家里带出来的也就这么几件衣服。
一步一步的,江忆雪移动的很慢,但是她还是觉得很快,原本漫长的街道,在她一步一步走动下,竟然很快便消失在身后。她的心里难受万分,看着校长和梦瑶现在的日子,不由自主的鼻子发酸。
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她却不知道,校长也不告诉她。但是,就算是傻子也应该感受得到,这原因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更何况她是个正常人。想起校长刚才的满脸愁云,她的心就会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就像是被人一把抓住,然后用尽全力死死的捏着,直到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不知不觉间,明轩家熟悉的房子又出现在眼前,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反正应该很久才对。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熠熠发光,像是无数双闪烁着斑斓色彩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盯着她,嘲笑她。
明轩没在家,房子里没有开灯,门也紧锁着,江忆雪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看着街角。她离开的时候早把要是放在明轩家里了,并没有带出来,现在自然是进不去。再者,就算是能进去,她也不会亲自去开门,因为这里现在不属于她。
过了很久,江忆雪已经冷得开始发抖了,街角才隐隐闪现出几道车子的灯光。紧接着是一辆陌生的小轿车出现在她的眼里,并不是明轩的。车子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她不认识。
两人走到她面前,诧异地看着她,那女人看着她,不解地问:“你是干什么的,在我家干嘛?”
这不是明轩的家么,为什么会是别人的。江忆雪弄不明白,站起身,抬起头看着女人,轻声问道:“这不是明轩的家吗?”
“哦,你说明轩啊,他早就搬走了。”
男人看着她,似乎都不屑和她说话,明轩搬走了,她只好离开。搬走了,搬到哪里了,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变化就这么快呢?江忆雪心里反应不过来,也想不明白。他可能去哪里,这个城市里他应该有很多家吧。
江忆雪突然自嘲地笑了,站在雪地里,偶尔有人走过,全当她是个傻子,一个个都投来鄙夷厌恶的目光。谁会大冬天的站在雪地里傻笑,谁会在这个时候披着一件棉衣却不穿上,除了傻子,还有什么?
突然在前方泛黄的灯光里,她看到了一个身影,笑容僵在脸上,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那个身影移动的很快,目标明显就是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哭泣声。
“你没事吧,我听紫嫣说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浩轩的声音在白雪飘零的冬夜里是那么温暖,他的手轻轻帮她把头发撩起来别在耳朵后面,看着她,眼光中满满的全是爱怜。而她却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对他给她的温柔,也有些害怕。
“我没事。”
她抬起眼睛,看到他的手还挂着,纱布还厚厚地缠着,她的脸上也许是因为太冷,有些泛红,哈出的白气消失在雪花之中,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突然想扑进他的怀里,再也不放开他,但是心里却始终有那么一股力量在对抗。她也始终滴着头没动,因为她害怕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饱含的情绪让她不由有些冲动,她害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在冲进他的生活。她害怕,她会在一次伤害到他,虽然现在她已无力。
“陪我走走好吗?”
浩轩打破沉默,帮她穿上披在身上的额衣服,又帮她拉紧了拉链。拉着她的手,转身走向另外一边。浩轩现在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告诉她所有的事实,他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那样,他就不用太累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身心疲惫。
但是,他又不能说,他害怕她承受不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没有理由应该压在她和他的身上,只要他还在,她就应该生活的很快乐,很快乐。多年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只是,这三年的时间里,出现了太多不确定因素,以至于他的梦想一直被搁置在误会之中。
浩轩拉着江忆雪的手,她的手特别凉,似乎比这寒冬都冰冷几成。她和他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但是却好像相隔银河,相隔整个世界一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让人无法靠近,想要相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
两个人都沉默着,谁都没说话。
江忆雪跟在浩轩的身后,浩轩的一步一个脚印,而她的脚,也不由自主地踩在他的脚印上。她感觉很幸福,这样踩着,就像进入他的心里,两颗心不能融合,但终于在他的上一刻,和现在她的这一刻,有过最近的距离。
长长的街道上偶尔有车辆经过,江忆雪和浩轩走在路边,满屋不目的地往前走着。浩轩几次转头看她,想说话,却始终没开口。她也看着他,想开口却始终没有。
两个人心照不宣,各自都不想打破现在的氛围,因为有些时候,一旦打破了,就很难在拼凑起来。
今天,她的心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冬日的湖泊,就算你扔进一块巨石,也始终溅不起半点波澜。三年来,她的心,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三年来她的心,第一次有了融化的迹象,她很享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很好奇。
电话响了,浩轩爷爷打来的,浩轩的手终于放开了她,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