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要去外地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子豪会来看你的。”

江忆雪在奶奶床前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也该离开了，答应过陈老板的事情，她必须做到。再者，还有明轩对她说的话，她也一字未望。见奶奶点头，江忆雪也不舍地挥手告别，临走前又叮嘱值班护士奶奶有什么情况，打她电话。

到了楼下，明轩还在车里等着她，今天的事很多，她还要去监狱那边看爸爸，明轩答应她了，只要爸爸出来，就在他的公司该安排一个职位，这职位虽然是清洁工，但也够养活爸爸一个人了。

爸爸的一只手已经不能用，在监狱里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可以出来了，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见到爸爸了。江忆雪现在很兴奋，她和陈老板的合约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一切都是新的。

江忆雪今天特别兴奋，不单单是因为可以又见爸爸，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明轩在昨天承诺，三个月后合同到期。昨晚的情形还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她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来。

陈老板的话无疑给江忆雪打了一针定心剂，看着陈老板，她点头感谢。一旁的明轩也转头看着她，眼光虽然依旧冰冷，但却始终没有了往日那种暴戾，这几天来，明轩改变了很多，变得江忆雪都有些不适应。

“陈老板的合同，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和我的合同也可以解除。”

明轩的话，让江忆雪为之一怔，为什么要解除合同，她哪里做错了吗？她那里做的不好吗？奶奶怎么办，爸爸怎么办？江忆雪在脑海中一瞬间转变了很多想法，也回忆了很多事情，她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为什么明轩会解除合同？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

江忆雪试探性地问明轩，她需要知道缘由，她需要为她的行为负责。多年前，年少无知，铸就的打错，需要她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来偿还，现在长大了，自然需要考虑的东西会更多。她想要学着自私一点，但是她却没有权利。

一个人，连自私的权利都没有的时候，也就不会在乎别的什么了。所以，她已经坦然接受了陈老板，坦然接受了被作为筹码这一事实，但是为什么，明轩要解除合约，从一开始，她就希望这个合约有一天可以被解除，但是现在她有开始害怕。

“不为什么，你也没做错什么，放心，奶奶我会继续帮忙，至于你爸的工作，只要他一出来，就可以来公司上班，清洁工，不是什么好工作，大爷足够养活他了。”

明轩罕见地说了这么多话，她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爸爸的工作又着落了，奶奶也不用担心，她也可以解除合同。江忆雪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感谢上苍，感谢老天爷还记得这凡尘俗世中还有她这么一个磨难大众。

陈老板听了明轩的话也笑着点点头，虽然那笑容还是那么难看。但是，江忆雪却觉得比以前顺眼了很多，好看了很多。陈老板指了指江忆雪身前的牛排，示意她赶紧吃，要不然要凉了。

江忆雪这才低头，一口气吃完了盘子里很大一块牛排，明轩也鲜有地帮她递过了餐巾，静静地看着她吃完，然后才起身。

“上车，去看你爸。”

明轩的话打断了江忆雪的回忆，车窗已经被摇了下来，明轩坐在车内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江忆雪又看了看，确认她自己没眼花，才上车，然后直奔郊外监狱而去。到了监狱，明轩也跟着下车，说要和她一起进去。

江忆雪惊呆了，这种事情，在三年来，是明轩头一次这么做，她受宠若惊。办理了手续，然后见到爸爸。

爸爸的双鬓又多了很多白发，脸上岁月的痕迹又重了很多，见到她兴奋的老泪纵横，一个男人激动地哭成这样，江忆雪也不由得眼睛游戏发酸。

“爸爸，别哭，就要出来了，您的工作我已经找好了。”

江忆雪嘴里安慰着爸爸，眼中的泪却不听话的流了下来，隔着厚厚的玻璃，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爸爸内心深处对监狱的恐惧，对监狱的厌恶。她想道歉，却始终没能说出来，爸爸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她空无的歉意。

“孩子，别哭，奶奶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爸爸的想法，江忆雪在明白不过了，他是想要转移话题，想缓解这沉闷悲痛的气氛。江忆雪也顺着爸爸，点头告诉他，奶奶身体很好，等着他出狱，然后一家人团聚呢。听到这些，爸爸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好几年的牢狱之灾，已经消磨的他无力去埋怨什么。能听到亲人的好消息，能见到女儿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他是谁啊？”

爸爸看到明轩站在江忆雪身后，也抬起头看着明轩，江忆雪点了点头，破涕为笑，转身看了看明轩，然后开口：“爸爸，这是我男朋友。”

明轩在别人面前从来不让她这样称呼的，但是现在她忆顾不得许多，她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既然到现在了，她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嗯，不错，好好过。”

她知道爸爸不知该说什么，说这些话肯定是发在内心的。江忆雪感激点了点头。

“爸，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您出狱的时候，我再来接您。”

探监时间很快到了，爸爸无言点头，站起身，跟着警察离开。背影佝偻，江忆雪不由自主的又哭了出来。

从监狱出来，明轩也没说什么，径直上车，然后离开。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直到到了陈老板家，明轩在停下车，看着江忆雪下车离开，也依旧一句话没说。

江忆雪走得很慢，她想听明轩说话，但是始终没有等到。明轩也盯着江忆雪的背影，双眼中各种情绪快速转变，直到江忆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江忆雪，谢谢你。”

陈老板已经在等了，听到门铃声，起身开门，看到江忆雪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但转而，就反应过来，笑着让江忆雪进去。

这个家，很大，但江忆雪感觉不到温暖。

温暖，从来都是别人的，不属于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