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精灵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疯掉了。
走出了那个有些阴冷的房间,精灵靠在门上拍了拍自己的脸,望着面前的水镜,仔细的观察着自己面孔上的一点一滴,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什么秘法所控制了。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镜像中的面孔依然光洁细腻,而且因为圣光的照耀下还散发着一点白玉一样的色彩。不论哪个角落里都不曾存在精神控制的刻印,也就是说这些行为都是精灵自愿的。是通过她自己的意识和行动展现出来的。逐渐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之中。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看着镜中带着微笑的自己,精灵不由得低声喃喃道。
镜子中的精灵少女依然是那样的美丽,但是那笑容中却蕴含着一丝令人胆寒的疯狂。
主动参加到这种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里,为一群立志摧毁整个国家的人而做出帮助。顺便将那些原本机密的资料全盘托出,只是为了更高效的干掉那群废物们。
她正在和一个未来的人一起密谋毁掉当今的社会和秩序,建立起一个纯白无暇的国度。虽然说他的历史是那样的走向,但是他们在没有发生过的如今就着手进行谋杀和煽动也是不争的事实。从时间的立场上,不论怎样的犯罪都是滑稽可笑的。因果全是颠倒过来的。
因为未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现在要杀掉那些人。这种因果是逆转且又没有逻辑的。如果说因为某个人可能杀人就要动手把那个人杀了,那不就是乱套了么?就算是未来他会那么做,但是在现在他依然没有犯罪。依然是属于可劝告的范涛。但是那个人却打算把这些人集中起来一扫而空,就像是一个农夫在面无表情的割稻子一样。
“不愧是人类……不论过了多少年都会出现这样的人物。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是什么能够支持你们伸手摘下星辰?又是什么能够让你们面不改色的杀死那么多的生灵?为了这个世界,甚至把所有的火苗掐干净都在所不惜。真是美丽的东西……”
脑海中闪过那些人狰狞的笑意,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从脑髓冲击到精灵的全身。那酥麻的感觉甚至让她有点站立不稳起来,面色潮红的看着镜中妩媚的自己。
“如果现在我干的事情让那些以前的同胞们知道的话,一定会骂我疯了吧?”
这实际上是不对的。
伸出手掌抚摸着那镜子的边缘,无数翠绿色的符文随着精灵的指间融入到了镜子之中。让那扇看起来没有什么的异常镜子散发出一股翠绿色的光芒,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断跃动。
没有必要杀掉那些人,没有必要让这个国家陷入内战之中。只要慢慢的去做总有可能完成的。但是因为风险太大所以没有办法,只能让这个国家彻底滑入深渊之中。
精灵发誓,她可以看到那个顶多称为男孩的苍翠的眼中燃烧着一个活生生的地狱。高塔和城邦在他眼中分崩离析。权势与荣耀如同尘土般不值一提。其他人的想法更是无法阻止这个已经把自己的计划进行到一部分的男人。精灵甚至完全想不到要怎么阻止这个疯狂的人。
他生来似乎就想要看到这个世界在燃烧。
想要看到万事万物在浩劫中化作灰烬,把所有的罪孽和灾厄焚烧殆尽,然后从劫灰之中捧起那一点最纯粹的光明。这就是那个男人所梦想的世界,也是他所实现的世界。
没有什么恶魔和怪物,也没有什么诅咒和邪恶阴谋,每个人都能正大光明的走在太阳的下面,每一个人都能对着阳光露出灿烂的笑容。不会因为个人的私欲而痛苦,也不会因为国家的争端而烦恼,真正的行于天上,这个世界许多人想象都不敢想象的真正的乌托邦。
那是纯粹的,无瑕的,只有着智慧生命存在的世界。
“……但是也没什么不好的么。”
精灵看着镜像中的笑脸,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那已经很久没有沸腾过的血液逐渐在胸腔中奔腾涌动,化作一股炽热的能量。脑海中奏响的是那个一身白袍陷入阴影中的男孩,那仿佛燃烧一样一字一句的宣言。
‘我们是圣光代行的利刃,为了这世界正义而战。’
‘我们是浩劫降临的先驱,为了阻止这末日而生。’
‘现在的人为了自己的权益已经不顾任何脸面与人性了,他们为了力量可以毫不在乎的利用年幼的少年。可以毫不介意的献祭自己的同胞。杀死自己的同族对他们来说很正常。’
‘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觉得这些是值得称赞的东西。剥夺其他人活着的权利对于这些渣滓和怪物来说是一种快感。他们发自心底认为这是值得称赞,更是值得赞许的一件事。并且高举着道义的大旗,在暗中做着一切鬼鬼祟祟的事情。这些都是以荣耀的名义。’
‘这并不正确。’
‘我不是哲学家,更不是辩论家。我不知道他们的行为究竟出自什么扭曲的想法,更不知道他们究竟用什么眼光看待着自己的同胞。我相信语言对他们来说是十分软弱无力的。’
‘所以,这个国家必须要得到净化。’
‘从王都到他们的边境,从贵族占区到军队管辖区域,从佃农的贫瘠土地到这个国家最茂密的大森林,圣光的火焰必须一寸不留的将他们全部净化。有罪者将在深渊中燃烧,无罪者得以拥抱荣光。我不懂混沌逻辑,更不懂灰色地带,我所理解的永远是善恶二元论。’
‘有罪者将陷入永劫轮回之中,不得超脱。我将亲手将他们变成恶魔,让他们丑陋的形态和能力在现实中燃烧,将这些怪物送入末日的熔炉中,化作飞灰。’
“虽然说听起来不太现实,但是玩起来果然还是很酷的嘛。”
精灵的手指伸向了面前的镜像轻轻一点,仿佛投入湖面中的石子一样,那镜面开始荡起来一丝涟漪。在精灵有些扭曲的笑容中,那波澜越来越大,仿佛怒涛般在镜面中呼啸。
原本精灵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就像是一架飞快行驶的马车,无数画面从那镜面的涟漪中闪现而过。不论是雄伟的雪山还是深不见底的**,无数的画面组成那镜面波涛中的一部分,在精灵的指尖下疯狂的起舞,涤荡起来无数的震动与讯息。
而当镜面逐渐平息下来时,一张跟精灵有些相似的面孔带着不满的神色出现在镜像中。
“我亲爱的妹妹,你在人类世界里玩的连时间都忘记了么?”
树形通讯,作为每一个走出了森林的精灵必备的法术广泛的运用于各个场合。但是那在脑海中的轰鸣声却被人广泛的诟病。尤其是人缘比较好的人更是对此感到苦不堪言。
而镜像中面带不满的女精灵则正是阿加莎的姐姐。相比较走出了森林,在人类的场合中逐渐磨灭了自我的阿加莎,身为她的姐姐,那个尖耳朵的女精灵很明显还保持了一点童真的味道。至少她依然会为时间等问题而发脾气,并不是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对于精灵来说,什么事情都不是大事。
“我发现了一些你可能很感兴趣的东西,我亲爱的姐姐。”看着镜像中不耐烦的亲人,阿加莎露出一丝危险而甜美的笑容:“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那些人类么?”
“是啊,但是那又怎么了?我又不能像你那样直接脱离家族去旅游。现在家族的守护树又要繁衍了,这些老不死的怎么那么喜欢生孩子啊?这才几百年的时间就生了四五个了,到时候又要被那些老头子说三到四的。我们可是正经的纯精灵啊,又不是那些绿化杂种……”
捏了捏自己尖尖的耳朵,阿加莎的姐姐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
从绿化革命开始,纯种精灵的地位逐渐受到了冲击。德鲁伊教派和野精灵种群不断的撼动着纯种精灵的统治。从很久以前,这种革命就在精灵的森林中缓慢的弥漫开来。
就算是阿加莎的姐姐再怎么喜欢人类,作为一个纯种精灵的长女,她也只能呆在百年难得一变的精灵森林中静静的看着森林的变化,用自己的手掌记录下历史和成长。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那逐渐成熟,在人类世界中淬炼的越发老练的女孩。
但是这回的对话似乎有些不一样。
作为精灵之间的联络,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阿加莎似乎有些不对。
“阿加莎?你最近在人类世界过得怎么样?听说那些残留的地底人已经打过了水晶之桥,野蛮人攻破了天平要塞,到处都在打仗。你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那些地方离我这里遥远得很。”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的微笑,阿加莎嘴角牵起来一丝诡异的弧度。如果这种甜美的东西只是自己一个人享用,那是十分不道德的举止不是么?分享才是一个精灵应该有的美德。尤其是这种刺激的事情,更应该分享给其他人了。
“我的姐姐,你听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