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世界一定是绝望而黑白的，里德尔。对于你来说等待就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吗？只需要稍微等待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杀死他们？”

“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尼莫。我再重申一遍，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是你完全可以把你的方法交付给那些年轻人的！为什么不信任他们？”

“……你想让那群年轻人变得像我一样么？”

意志开始在网络中蔓延，让一种独特的飘忽感开始在甬道之间流淌。不仅仅是尼莫神色一变，就连已经化身为容器的萨麦尔脸上同样呈现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里德尔？”

尼莫的精神在网络中焦躁的回荡着，仿佛发出了一声声怒吼一样。

“里德尔，你究竟在说些什么鬼东西！你到底知道多少，又对我们隐瞒了多少？！”

“你们应该知道的东西我都告诉了你们，但是有些东西是应该带到死后的世界的。你们不应该探究太深，因为你们根本不理解那究竟意味着什么。纯粹的光究竟是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想让年轻人变成我如今的样子，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尼莫。”

“我拒绝！如果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你的一切命令我都会拒绝！这并非是怄气，在情报不充足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做出来任何行动的，这种事情你比谁都要了解不是么？”

“不要办蠢事，尼莫，你根本不懂！”

里德尔的意志在通道中几乎形成了一阵风暴，狂暴的呼啸着所有连接者的神经。

“你也想让那些年轻人像我一样变得不人不鬼么！你也想让那些年轻人变得像我一样极端成这个样子么？！你也想让那些年轻人变成我这样，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命如残烛的样子么？你想要把这个世界彻底变成一片纯白，什么都不剩么？！放弃你的想法吧，尼莫！”

“所以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现在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我们的事态明明这么优势你却一直这个样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自然会做出来当时认为正确的选择！告诉我，告诉所有人，你究竟感受到了什么，什么时间不够了，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你，你到底又发了什么疯？能好好说清楚么？”

“发疯？哈，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已经成为祈并者的我已经完全看到了本质上的不同。不要妄图挖掘更深，我只有这一个忠告。智慧生物的精神就如同海洋中的孤岛，如果穷尽了所有人的智慧，我们确实是能够得到相当棒的回馈。但是同样的，我们依然要付出一些别的东西。你能理解的吧？兼职圣光和灵能术士的你。你能够感受到那一丝异常和歪曲吧？在纯粹的光芒之中孕育的究竟是什么，你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

从甬道中传达的精神仿佛停滞了一样，久久没有声音。过了好长时间，尼莫的精神才断断续续的从萨麦尔的网络中传达过来，但是声音中依然充满着不敢置信，有些结巴的质问着。

“喂，别开玩笑了。那种事情不是不可能的么？你现在已经是祈并者，最为光芒的职业不是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不是身负重伤么？现在一切都是按照你订好的轨迹前进，如果要是真的那样的话，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片空谈，你不要这样，里德尔。你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什么伤害能够持续半年的时间？又有什么能逼死我？”

面对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尼莫，就连萨麦尔都眨了眨发亮的眼睛，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

不可能，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有东西对里德尔这样的强者造成如此大的损害。就算是穿梭时空也不可能对精神和肉体造成双重伤害。哪怕没有办法收束力量，但是对于灵魂来说依然不是问题。但是里德尔的身躯问题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只能维持不变。

而且相应的是，里德尔消耗的药剂规格却越来越高。修补的程度也越来越艰难。那种没有办法遮盖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受伤和不能控制的问题，更像是某种东西的膨胀。一种本质上的异变。能够作用在人体上的东西在里德尔的身上已经逐渐失去了效果，并且开始产生了一定的排异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什么重伤垂死能够解释的。

哪怕是绝世强者残留的气息，也根本不可能对已经凝聚成一块铁板的里德尔造成任何伤害。他的强大可以说是当世无敌的存在。哪怕放到浩劫残阳也能跟魔主对着打。

但是现在的里德尔，却对自己的身躯完全没有办法。

“想到了么？除了我本身出现了不可挽救问题之外，其他的都是不可能的。”

对于两个人的沉默表现，里德尔笑了笑，露出一丝寂寥的神色。

“确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收束自己的力量。但是，半年了，我在那么多药物的作用下却依然如此虚弱，你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你觉得祈并者这样可怕而完美的职业真的能够让我强大，或者说变异成这个样子么？醒醒吧，尼莫。我早就不是我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空壳。我只是一个行走在大地上，被执念驱使着的影子而已。”

“强烈的光芒，太过强烈的光芒已经把我的内部烧灼殆尽。我现在已经无能为力。我的日子剩不了多少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阻止掉，让一切都回归本来的位置。有些东西必须掩盖在无数的历史中。能够回味那个时代的只有我，能够阻止这一切的也只有我。你说我着急什么？我现在能够悠然的坐在帝国跟你扯淡就证明我现在真的不着急。我相信着你们，相信着新生代，我相信着圣光教派，所以我才决定下达这个策略。”

“杀光他们，不留任何痕迹。杀戮虽然并不正确，但是最为有效。后悔那是完成之后才能做得事情。正在进行的时候我们出了最佳的选择之外没有任何选项。对于我们来说，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而且对于圣光教派来说，时间同样不多。倒计时已经来临，我们别无选择。”

在里德尔的意识之中，萨麦尔和尼莫全都一生不吭的倾听着那个人的精神。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讯息，两个人虽然震惊，但是冥冥之中也感受到了那点可能性。

毕竟一直以来，里德尔都像是托孤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完毕。用最快的速度斩断所有问题。如果按照普通的一步步来的话，效果一定会更好。但是里德尔就像是等不及了一样把所有东西风卷残云一扫而空。这样的话很明显就能够感受到里面出了些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能够让那个里德尔变得如此着急，变得如此的不知所措。

“……说一下吧，我的朋友。你究竟看到了怎样的东西。”

尼莫的精神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意识不断传达过来，让里德尔清楚的了解到他的想法。

“你所看到的，你所感受到，你所能理解的，全都说出来吧。我不会让他们研究这些资料的。但是这些东西必须要记录下来进行封存。我们不能重复走错误的道路。”

“这些东西应该烂到地里面的，我的朋友。不说出来才是最佳的选择。那些东西都是用作最极端的场面。只有面临绝望的时候才有可能做出来那些实验。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现在的情况依然算是不错，没有必要参考我这个将死之人提供的资料。”

“这个世界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没有不灭的势力。当年的异族也烟消云散了不是么？”

“……”

“这并非是聚集什么，仅仅是警告而已。对于后人们的警告。就算是烂到地里面的东西，那么作为禁忌也依然要有人守护。警示着后人不要再走上这条最后的道路。”

“……好吧，你把我说服了。”

对于尼莫诚恳的精神波动，里德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用一般的情况来表达，圣光都是温暖而和煦的，就算是对恶魔，圣光也是堂堂正正的，对吧？但是我要告诉你，那仅仅是凡人的圣光。等到绝望和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还有同样感到绝望的人，我们联手制作出了一个禁忌，一个完全不能被打开的禁忌职业。”

“那就是我现在悲哀的来源点。祈并者。”

“当时我们认为这是新世界的救星。因为在理论上他能够完全兼容所有圣光体系，并且完全超越。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对于圣光的坚定信念不会熄灭，就会永久的战斗下去。”

“所以我成功了。但是同时，我也看到了这个可怕世界的终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