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里德尔老师，你的父亲应该还活着吧？”

在等待的途中，爱丽丝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里德尔微微一愣。

“毕竟老师是在原本身体融合起来的话，但是不知道父亲的情况不是么？”看着有些愣神的里德尔，站在旁边的爱丽丝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悄声在他耳边建议道。

“老师您难道就不想见一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么？虽然说老师的精神已经很老了，但是要说这个世界的双亲应该还是活着吧？按照老师的说法，老师的父亲应该只是去参加什么探险了而已，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老师就不感到好奇么？自己的父亲。”

“没，完全没有想法。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

里德尔想了想后，就一脸决然的摇了摇头。

不论是他融合之前还是在他融合之后，对于寻找自己父亲这件事情都没有什么感想。很多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挺奇怪，一般来说都会很好奇的吧？但是掌握了曙光之后，他连往这方面思考的欲望都没有。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里德尔相比较来说更在乎自己家的女仆而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便宜老爸，这点就连他自己都很奇怪。

脑子中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也不关心，被打了也不怨天尤人，以前的记忆完全混沌不清。要说他这个贵族少爷当得还真是稀里糊涂的。莫名其妙的过了几年日子，莫名其妙的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圈，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身份跨越之大，时间跨越幅度之久，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自己都觉得这事挺奇怪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份超乎常人的变化才让他追寻祖辈的想法淡了下来吧，但是里德尔总感觉到有些怪怪的。

就像是什么东西被这个身躯遗忘了一样。他的意志毕竟是外来户，不可能全方面的想起来一切。更何况过来的时候直接烧了一部分脑子，模糊的记忆似乎都是在那一部分里面的。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双亲还有什么所谓的家族一类的东西。

不过说实话他也不在乎这些。毕竟有着夜在身边已经把他扭曲了的思想纠正了相当一部分。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的话，现在早就二话不说的开始世界大战了。

虽然说现在依然受到了身躯年龄的影响有些不成熟，不过不碍什么大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小时候我的母亲就在河里淹死了。”

看着最前方空荡荡的观礼台，里德尔估计时间可能还有挺长时间，也就打开了话匣。

“时间大概在十几年前吧，反正那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我的母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然后是那些仆从们也一个个失踪或者死掉。最后只剩下我跟夜。而我的父亲是一个冒险狂热者，把最后的家底交付给我后就带着他的盔甲与他的梦想失踪了。直到我因为脑死后复苏，那位父亲也没有找到我。而且我也没有他的记忆，现在这样说不定更好。”

“我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原本一个被殴打的贵族执绔子弟变成了如今的世界最强。就算是找到了父亲估计也不会承认吧？毕竟我的记忆主要的是那个在浩劫残阳中死去的里德尔。现在的我只能算是一个苏生者，一个重新活着的僵尸。而且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人类。我依然还活着，我的心脏在跳动，头脑在思考，身躯在行动。但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我的生命已经离去，我的气息正在凋零。”

“很可能，我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要死去了。在这脆弱的平衡打破的时候。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几年后。但是我活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就是了。与其让亲人担心，倒不如自己面对这一切比较好吧？所以不去找那些亲朋好友也是很正常的选择。”

虽然真相是我压根想不起来他长得是什么样，我要怎么找啊。就算是想找都没有办法找到好么？而且把未成年的孩子和女仆丢下来自己去冒险，估计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对于这方面里德尔很看得开，因为他在浩劫残阳时期差不多就是个孤儿。父母觉得孩子是负担就交给育儿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倒不如说坚持自己养孩子的在那时候才是有些异类，堪称道德楷模。所以在这时候面对这样一个混帐父亲，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反倒是觉得旁边人义愤填膺稍微有些奇怪，但是也仅仅局限于此了。

于是这等淡然的反应更是让众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对于自己被抛弃了这个事实都能淡然接受，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这家伙的心？看这样子，要是他亲爹跟恶魔有什么联系的话，估计二话不说提剑就能把他亲爹砍了吧？毕竟就跟陌生人差不多嘛。

“总感觉老师您虽然说再说一个十分悲哀的事情，但是我们却怎么都同情不起来啊。明明感觉上是那种能够赚人眼泪的剧情，但是我们完全没有感受到哀伤或者说其他的情绪啊。”

看着里德尔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连爱丽丝这等叛逆公主都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

“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带点感情色彩的么？就算是说不在意然后也是稍微在意什么的。然后展开一系列剧情，比如说自己的亲爹实际上是幕后boss，然后老师拿着武器杀了他，掀开面罩说我是你爸爸，这样的展开才算是比较正常的吧？你们说是吧？”

“……你们脑子没有什么问题吧？这种展开才不正常吧？理论上他现在早就死了吧。”看着一脸不认同的学生们，里德尔头一次产生了自己教育方法是不是错了的感觉。

不过自己的父亲是最终凶手什么的也确实是在小说中比较常见啊。转念一想，按照自己这个不科学的发展速度，能够出现我是你爸爸这样的展开也确实是比较常见的。但是要说会因此手下留情那可太小看里德尔的决心了。不论拦在自己道路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直接剁了那个人，来一次传说中的杀亲证道都可以。

毕竟当年梅菲斯特已经帮助他彻底斩断了这些没有用处的情绪。所有珍爱的东西都会被毁灭，所有渴求的东西都会流逝。对于里德尔来说，感情这种东西已经算是可有可无了。除了最后一次杀死梅菲斯特的时候感到了彻骨的痛处之外，剩下的时候他的内心都是一片空洞。这倒不是说他什么都不在意了，什么都不在乎了。而是你往空井里丢石头，那个伤口确实是存在，但是不会再出现什么回音了。只是深沉的沉淀下去，不会浮现在表面上。

不过硬要说的话，可能夜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够让他产生点动摇吧。毕竟上次被抓了后里德尔就奔过去直接拆了整个基地。虽然说有着大义的名义，但是他自身的愤怒占了主要因素。这点也是没有办法否定的事实，里德尔也乐于承认这一点。

“如果要是为了平息这个世界的邪恶的话，不要说是父母或者其他人，要不是我自身还有着更大的作用，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恶魔的话我也不吝惜牺牲自己。”

但是很可惜没有那种神奇的东西啊。

看着高台上陆陆续续出现的裁判和双边人士，里德尔摇了摇头。

要是真的出现那种能够一瞬间清洗掉整个世界黑暗的宝物，就算是要牺牲自己，里德尔也绝对没有二话。但是要牺牲其他的话，那么就要进行投票表决了。对于这点里德尔还是很有认知的。自己的正义仅仅对于恶魔，但是更大范围的打击目标依然要靠智慧生物本身。

实际上曙光的真正讨伐邪恶很多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法王厅和宗教裁判所的诸位自己判断的。里德尔负责的仅仅是对恶魔作战而已。毕竟他除了杀恶魔之外，其他的东西他也不会。所以他实际上也算是一个背锅的，只要把所有脏水往他身上泼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一个快死的人总是适合背负些什么的。不论什么污蔑和咒骂，都跟一个死去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他也很干脆的承接了一系列黑锅。

不论是过激杀人，亦或者是结构失调，还是说人文拓展出现的摩擦，只要是黑锅都可以往他身上扔。反正他是曙光组织的创始人，大体规模和发展方向也是他自己制定的。出了什么锅他都直接背着总没有错。而等他死了后已经跟尼莫商量好了，当即发动内部清洗，开始纯化整个曙光。将这个世界级的大型组织彻底变成正义与理想的乐园。

“我的理想就是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公平的站在每一个角落。不会因为财富而痛苦，不会因为实力而悲伤。贵族们肩负荣耀和信念，战士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法师们清楚肩上扛着怎样的重担。这就是我梦想中的世界。可惜的是，我是注定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面对表情有些微妙的众人，里德尔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不用摆出来那一副悲伤的表情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朝闻道夕可死。我的梦想已经由我的手掌亲手实现了，他正在逐步向正确的道路上前进。但是我的时间不够了，这很遗憾，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如果说几个月前我可能还很执着于这件事的话，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开了。因为尼莫先生要比我想象中的能干，其他大主教们也都很强，我的梦想必将实现。”

将这个世界变成地上天国的梦想正在逐渐的实现。白衣的修士们开始出现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职业者们开始生涩的配合起来，逐渐向那些传说中的禁地推去。法师和其他研究学者们一点点的攻关着自己留下来的知识产物，大踏步的向美好的未来前进。

虽然说残阳组织的阴影依旧存在，但是里德尔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现在整个曙光大势已成，贝希摩斯大战舰已经快要完工，意味着霸权主义的降临。

而霸权主义将加速曙光的战争同化进度，逐渐将修士替换军队的编制。

大概等到五十年后，国家和地区就会成为历史的代名词了吧。在魔法的力量面前，人心并不是那么难以掌控的东西。只要有强大的力量和既定事实，就算是不用杀人，仅仅凭借着气息也足够让很多东西浮现，然后臣服在自己的面前。这实际上真的很容易。

而后过了百年到数百年不等，种族的分化也将逐渐消退。在圣光的净化下，真正的大治之世即将来临。在圣光的带领下，净化心灵将会是最基本的东西。地上天国将会在那个时代正式来临。而到那时候，估计尼莫也已经死去了。第三代圣光教派的领袖将会继承他们的梦想，将整个世界带领到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污染的世界中，完美而快乐的生活着。

所以这样的未来已经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浩劫残阳已经被彻底的遏制住，人类和其他智慧种族共同存活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伤害和不公，有的只是纯粹的希望与光明。不再因为利益而争吵，不再因为土壤而搏斗，不会因为生存而挣扎。无限大的空间等着人们去开发，无限久的时间等着人们去度过。就如同经文中记载的完美的世界一样，没有任何人会因为种种恶意而丧生，真正的完美，真正的净化，真正的乌托邦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出现。

“我知道这听起来就像是梦话，但是实际上你们在一年前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么？有想过世界局势会变成这样么？人类是世界上最为善变的智慧生物，而这种善变也正是让人类创造奇迹的理由。我们永远，永远，永远都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我们的梦想还活着。”

看着在高台上已经坐定的裁判们，里德尔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充满魅力的笑颜。

“地上天国，华胥之梦，没有人能够阻挡这未来的降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