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莹!!!”
一声厉吼破口而来,红衣女子浑身一颤不敢再耽搁,祭出黑檀小盒,漫山遍野的五彩瓢虫瞬间消散,唯留一只乖乖飞回盒中。
重新将盒盖封住,红衣女子从怀里摸出以枚玉石,以双指碾碎,一道光芒闪过,人已消失在原地。
万仙大会,第三处会场。
尤余与崔潺双方的最强一拳碰撞,引起强烈的气机波动,眼见就要将整个会场夷为平地。
仙国深处某座大山中,一个声音平平叹道“哎,莹丫头果然还是没能稳住局面,看来还需多加历练。”
话音落下,人影已然不在原地。
下一秒,一道青色身影陡然出现在万仙大会的会场上空。
只见其人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双掌作天地,一指换乾坤!”
说话间,手中指诀完毕,冲着即将崩溃的会场一点。
一圈足有会场大小的光影从天而降,落在尤余与崔潺对拳所形成的圆形力场周边。
下一秒,力场消失,场中再无任何气机波动。
“轰隆隆!!!”
远方的天空中,陡然传来雷霆般的爆炸声。
场中百余人皆循声望去,惊得目瞪口呆。
天空中那人竟以挪移术法将两位武夫双拳碰撞产生的能量转移到了远方,这才免去了会场被毁伤及无辜的下场。
“大手笔!”
人群中不由传来惊呼,空间类的挪移术法已然罕见,竟然还可以极有针对性地将暴虐气息传走,而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如何能不让人震惊!
再看场中二人,崔潺除了双足向地下又陷入了些许,竟真的一步未动。反观四长老尤余,身子已然被震退到看台首排边缘,武者胸口,呕血不止。
“咳咳......”
尤余强撑着试图站直身躯,失败了两三次后只能放弃,崔潺那一拳太过霸道,比自己的莽荒劲有过之而无不及。撼天!撼天!身前无人只有向天出拳,试问一句,苍天能挡否!
天能不能挡,想必此时的崔潺心中没有答案,但是尤余却又自知之明,他的境界还不足以于天比肩。
拳意之上,他已经输了。
不过尤余却未因此而气馁,每一个武夫对于拳的理解皆有不同,拳意大小自然有所区别,但并不是拳意大便是好的。
武夫与修士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寿命长短。
假设拳意是桶,拳意理解多少是水。
武道登顶便是将拳意修至巅峰,填满水桶,若是拳意小了,水太早满,那拳的高度有限。相反,拳意若是过大,始终无法将桶装满,那将导致武夫的修行迟迟无法达到巅峰,没法在有限的寿元里突破境界,最终可能导致中道崩殂饮恨而终的下场。
因此,武道之中早有一个说法,拳意好起,巅峰难达。
通俗点说就是大的拳意理解并非最困难的,反而是将最初的那个念头修到极致难如登天。
不少武夫在拳意的选择上会反复斟酌,尽量择中选择,虽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嫌疑,却是最为稳妥的路子。
尤余自信,在不久的将来,只要自己潜心修行,终有一日能比崔潺早一步将拳意圆满,届时,崔潺要么因为拳意未满败于自己只手,要么因为迟迟未能勘破撼天拳意的真谛耗尽寿元。至于崔潺若真能以大毅力大机缘将撼天拳意修到圆满,自己也无需再与他多争什么,毕竟自己的桶本来就比人家小,争了也没什么意义。
思虑至此,尤余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胸口不断冲撞的残留拳意,抬手抱拳。
“崔先生拳意滔天,尤某服了!”
话音落下,早有两位仙国弟子将尤余扶起,在一旁打坐调息。
崔潺则将自己的双腿从地里拔出来,站直了身躯,极为诚恳的与尤余抱了一拳。
此刻,无需多言,毕竟武道之争较之道法之争更为纯粹,胜败常有,只要不是死仇,绝对无人会因为一场切磋而结下梁子,即便是当场决出生死!
会场中迟迟无人言语,直到崖习站到台前,高声道“大明崔潺,撼天拳,甲上!”
而后,空中那道身影落在地面。
咋一看,是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头上束着发髻,以玉色道簪缚住。双手负后,环顾一周,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紧紧盯着场中的崔潺。
“你是如何入的先天境界!”
其声不大,却如一颗惊雷落在众人耳中,顿时哗然。
“什么?他竟是武道先天境界!”
场边闭目调息的尤余身躯猛然一震,双目睁开,满脸不可置信。
喧声刚起,青衣道人猛然一声厉喝“噤声!”
会场寂静无声。
崔潺却看着那青衣道人,眉头紧锁“怎么?先前已经答应了不再深究此事,如今又想逼问不成?”
青衣道人却摇了摇头,随即散去一身灵气,周身一震。
轰!!!
一股强大的气息于身上爆发出来。
“先......先天!”
崔潺被这一幕震惊了,对方竟然与自己一样,也是武道先天境界。
“先天?很罕见么?不过说来也是,遍观断鸿一界,除了仙国,其余三国能出个先天境界的武夫算是极为难得,竟然还能同时出现两个,这倒是让老夫不得不稍微重视一些,莫不是你等到我仙国盗得了某些秘法不成?”
“哗!!!”
会场中百余人再也压不住心中惊叹,爆发出来,一时间喧闹无比。
而这一次,青衣道人竟一反常态,没有开口阻拦众人的议论,只是似笑非笑得盯着崔潺,眼神闪烁,若有深意。
尤余更是犹如雷霆轰顶,心神大乱。
“先天境界!两个?另一个又是谁?”
“武夫先天什么时候这么烂大街了?为什么我偏偏困在这个门槛如此多年?”
“偷盗秘法?我仙国竟有突破武道先天的秘法?我怎么不知?”
“太上长老答应崔潺不深究此事?他们早知崔潺是武道先天,为何不早些告知与我?为什么偏要隐瞒?又为什么现在又偏要说出来?”
无数个问题在尤余脑中徘徊,猛然间一个气息不稳,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青衣道人当即察觉,化为一道青光落在尤余身侧,伸手在其脑门上一拍,汹涌真气侵入尤余体内,转眼便遍布四肢百骸。
“呼......”
尤余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体内混乱的气机瞬间被压制下来。
“沉心静气,我辈武夫心念纯粹,若连这点都做不到,练个屁的武,不如就此散去真气回你那所谓的江湖厮混去!”
青衣道人言语犀利,不留半点情面与尤余。
尤余赶忙稳住心神,轻回了句“多谢厉师叔,尤余受教。”
旋即,继续调理气机,转眼间面色不复方才苍白,隐隐有些潮红出现,显然青衣道人拍出的那一张已然将其体内混乱的气机排除个七七八八。
再观崔潺,面上无喜无悲,只紧紧盯着青衣道人,没有丝毫言语。
他不明白仙国之人的用意。
先前方至仙国之时,便是由那位红衣的首席长老接引,见的则是一位看似行将朽木的太上长老,那人一眼便看出了崔潺的武道境界,也曾开口询问他是如何进阶的。
只不过,彼时崔潺顾及纪源的关系,生怕给他带来麻烦,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对方果然也不深究,只说若什么时候崔潺觉得可说了便去找他,且仙国不会白拿这份好处,定会以等价之物进行交换,听着极有诚意。
崔潺便决定待下次见到纪源时问问他的意见。
只是没想到纪源终究还是来了仙国,正等找个合适的机会谈谈这事,哪像此刻又来了一位太上长老,还轻易将其先天境界公诸于众,这不摆明了让他成为三国武夫的众矢之的么。
驱虎吞狼,居心叵测,不言而喻。
两方相持,崔潺心中略有忐忑,对方将莫需要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下,虽说万万没人会相信,但是在场的看客谁也不傻,必然无人会出头周旋此事。并且,这些人还乐得见崔潺在青衣道人的逼迫下,将如何晋升先天之法说出。
崔潺心念急转,始终没有应对之法。
而看台上的刘蛮同样着急,若是在泉、明、夏任意一国,大不了动手打上一架。
可这里是仙国,动起手来,他们玩玩没有走出去的可能。
慌忙间,向晏懿身边靠了靠。
“国师大人,这......”
话未说完,却见晏懿摇了摇头。
他能有什么办法,这里毕竟是仙国。他一身道法皆出于此处,断鸿一界,谁敢忤逆仙国?
场内议论依旧,百余号人各怀心思,眼神皆聚集于崔潺身上,都在等着好戏。
下一秒,一道光芒从天而降,于地上形成光圈,圈中密密麻麻布满了复杂禁制纹路,形成一个法阵。
光芒散去之后,两个红色身影于阵中走出。
年轻的面庞清秀,容颜俊美,正是先前坐镇会场的首席长老嬴莹。
另一位年岁稍长,梳着发髻,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面若寒霜,微微眯着双眼,直勾勾盯着青衣道人。
“厉圭,何故欺客,这可不是我仙国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