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9年5月，莫斯科。
一队神色匆忙的骑手有序穿越了莫斯科的街道，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片骂声。
但是大家也只能骂骂，因为那些人的身上有着留里克三叉戟徽记，表达他们是留里克家族的人，奈何不了这些人怎么样的。
而若是有见识一些的，则会从他们的打扮之中发现这是诺夫哥罗德人。
“真是的，多久没见到这样的景象了，莫斯科本地的贵族都没几个那么嚣张。”
被马匹扬起的灰尘搞得不断咳嗽的罗斯托夫营营长迪尔捂着嘴巴说道，声音里面满是不满，“这些该死的诺夫哥罗德混蛋，自从王公拿下诺夫哥罗德之后，他的身边到处都是这些家伙，这群人也趾高气扬了起来，若是平时哪儿有人敢在莫斯科的街道上乱冲。”
本来他是出来喝酒的，结果却被搞得心情糟糕。
“迪尔，慎言啊，而且你不也带人去诺夫哥罗德趾高气扬过吗？我估计当地人当时也是这样看你们的。”亲兵队长多姆纳尔没有多少情绪，只是平澹的告戒，“而且这些人大概是带来南方的消息吧，你知道的，传递消息之人是有特权的。”
“恩？你有什么消息吗？”
迪尔的耳朵立即立了起来，多姆纳尔可是王公的亲兵队长，一些消息灵通得不得了。
“只是些许的道听途说罢了，我听说南方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不敢确认……哦，迪尔，差点就被你把话套出来了。”
多姆纳尔下意识的说道，但接着就意识到被套话，他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
“我不这样你这家伙会说实话吗？”
而迪尔则是这样回答，按照他的语气仿佛这都是天经地义，不过也的确可以说是这样，因为他们的日常就是如此。
“老朋友，别打听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散播出来的。”
多姆纳尔看向了红城的高塔，口中念念有词，而接下来就话锋一转。
“好了，别继续这烦心事了，我们喝酒去。”
当两位罗斯军官打闹着走去喝酒的时候，在罗斯季斯拉夫宫内，莫斯科王公的表情非常不好看，非常非常不好看。
因为那些传言现在获得了靠谱消息的证实，那就是他的大叔，尹贾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留里克在进入基辅的时候遭遇了弗谢斯拉夫的刺客刺杀，死在了基辅大门之前。
连带着大叔一起去死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弗谢斯拉夫的残党出动了足足五十名刺客，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这两位尹贾斯拉维奇也没能逃出去。
而诡异的是，波兰人的动作非常迅速，就好像是已经预料到的事情，先是抓捕并处决刺客后控制罗斯军队，并且在城外驻扎。
波兰人没有入城这点很值得让人玩味，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更是让人玩味。
罗斯季斯拉夫的二叔，切尔尼戈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在刺杀发生的三天之后就来到了基辅，控制了城市。
期间波兰的波列斯瓦夫保持全程配合，在刺杀后甚至立即派遣使者去要求他的岳父斯维亚托斯拉夫来到基辅，怎么看这里面都有问题。
接着在波兰国王的见证下，斯维亚托斯拉夫加冕为基辅大公，这是完全符合继承顺序的，是完全合理合法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挑出毛病。
基辅人也很支持斯维亚托斯拉夫的继位，在以三千大破一万二之后，切尔尼戈夫王公的人望已经到达了巅峰，大家都很乐意让他来担任王公。
在这个野蛮的时代，上面有一个能征善战的王公就是最大的幸运，没看基辅最近经历那么多事情不都是因为尹贾斯拉夫那稀烂的军事能力。
不过评心而论，尹贾斯拉夫的军事能力不算是烂，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是不烂也得烂了。
于是就这样，斯维亚托斯拉夫成为基辅大公，三叔弗谢沃洛德也立即对其表示臣服，现在整个南罗斯都屈服在这位王公麾下。
和罗斯季斯拉夫一起看这信件的还有三人，分别是扬、利奥和波列尹，都是莫斯科王公的亲信。
罗斯季斯拉夫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想要知道他们的意见。
“哼，斯维亚托斯拉夫这是把我们当做傻子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恶心的阴谋味。”
扬不屑的评价道，正如他所说的那些，这里面阴谋味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波兰人就好像是预料到了这一切，而切尔尼戈夫的反应也很迅速，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有点帝都阴谋的味道。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进行任何指控，斯维亚托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的继位无疑是合理合法的。”
莫斯科的实际管理者利奥评价道，这位希腊官僚对这件事的兴趣很大，到了罗斯那么多年，终于看到让他想起帝都那些阴谋的事件呢，可真是有趣啊。
“斯维亚托斯拉夫……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小子居然下手那么果断。又善于战阵，又不畏惧弄脏双手，这就是做事业的料子啊。这位雅罗斯拉维奇让我想到了当年的雅罗斯拉夫，不过那位打仗没有他那么厉害。”
波列尹想到往年的一些事情，一些关于雅罗斯拉夫的事情，在他的这个后裔身上，他看到了些许雅罗斯拉夫的影子。
“波列尹大人！您在暗示什么？是要攻击雅罗斯拉夫大人的名声吗？”
不过他提及那些事情立即也引起了反应，扬立即对波列尹指责起来，指责他破坏雅罗斯拉夫大公的名声。
波列尹没有因为被怒斥而气愤，他看了一眼扬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底色，不由得笑了起来。
“维沙塔的儿子，犯不着那么敏感，这里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这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的，我知道什么场合应该说什么样的话。”
波列尹的话让利奥的眼睛亮了起来，怎么？那位基辅大公也是精通阴谋之人？扬接下来的沉默无疑加剧了这一看法。
“好了，今天不是来讨论我的祖父曾经做过什么的！”沉默不语的罗斯季斯拉夫终于发话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办？应该做什么？”
“毫无疑问，我们应该对基辅方面屈服。”
利奥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道，而另外两人则是沉默着，接着点点头。
“是啊，现在不是能和基辅方面翻脸的时候，我们连诺夫哥罗德的下辖地区都没有真正控制，哪儿有实力去面对我的二叔。”
罗斯季斯拉夫感叹着，虽然说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莫斯科王公下意识的就想要，出兵基辅，把二叔从基辅王座上赶下来，但是最后他还是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根本不靠谱。
虽然说二叔没有真正控制住基辅，但是他也没有控制住诺夫哥罗德，若是贸然开战，罗斯季斯拉夫很不看好局势，南罗斯终究是有着人口优势的。
二叔还有着他的那个波兰女婿，以波列斯瓦夫的性格，一定会来凑罗斯的热闹。
更重要的是，这样在法理上他就处于全面劣势，而法理的劣势会让罗斯季斯拉夫丧失许多支持者，这不是他能接受的事情。
若是要和南方开战，他必须保持整个北方都在支持他。
面对王公的丧气话，下面的人说什么都不妥当，于是只能一直沉默下去，等着王公接下来怎么说。
“波列尹大人，这次得麻烦您了，我需要您去基辅，告诉我的二叔北方的屈服。”
安排波列尹去是有原因的，这位贵族属于是基辅贵族圈子里面的人物，哪怕是离开基辅那么多年，他的名声依然存在，所以让他去最为合适。
“是，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波列尹自然也轻车熟路的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正好也去基辅看看老朋友们。
“扬，马上去告诉你的父亲，面对南方的工事必须加快制造，早晚都会有一场战争的。”
扬点点头，没有人觉得罗斯季斯拉夫这样判读有什么奇怪，这里诸位都是知道王公和切尔尼戈夫王公的恩怨，就是罗斯季斯拉夫不对斯维亚托斯拉夫发难，斯维亚托斯拉夫也早晚对罗斯季斯拉夫发难。
“利奥，诺夫哥罗德的工作一定要加快，那个地区必须尽快处于控制之中，接下来我们只有一两年时间……不，甚至可能只有一年，斯维亚托斯拉夫控制了局势之后一定会对我们宣战的！”
“您的意志，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会拼命完成您的要求。”
利奥非常严肃的回答道，他很清楚局势的严峻，可以说，眼下莫斯科政权面临的最艰难的时刻已经来了。
“诸位，局势实在是太过于严峻，我们要所有力量都集结在备战上，明白了吗？”
罗斯季斯拉夫的意思很明显，从此后力量必须集中在发展之上。
“是，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大家也是斩钉截铁的回答，这里每个人都是莫斯科政权的重要人物，大家的利益都是和罗斯季斯拉夫在一起的，他们当然明白其中的严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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