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会罗斯语啊,我还以为我得用希腊语和你说了呢,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说希腊语了,口语估计已经退步了许多。”
虽然说对面的罗斯语强调有些古怪,但还是可以听懂的,对此罗斯季斯拉夫很是高兴,他不想去说其他语言。
“若是我的罗斯语不过关,那么我也不会被任命为这支队伍的领袖了,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那人十分恭敬的对罗斯季斯拉夫抚胸鞠躬,接着他看向了亚当,口中说出了保加尔语,而罗斯季斯拉夫前段时间也学会了保加尔语,知道这话的意思和刚才所说那话类似。
而亚当的脸上闪过了意外,接着他说出了一句保加尔的问候语,而那人也非常平澹的对上。
虽然说这只是小小的问候,但这散发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眼前此人对于保加尔文化是有着了解的,而这是多么难得,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
看到这一幕的罗斯季斯拉夫很是高兴,这看来帝都不是随便打发个人过来啊,他们是真的派了个专家过来,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而罗斯季斯拉夫之所以这样想,那是因为历史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许多被派遣去开拓信仰之人,里面固然有许多为主奉献之人。
但更多的都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排挤出来的教会边缘人,因为是边缘甚至是犯错,所以就被打发出来了。
“两位大人,我的名字叫做提比略,你们日后这样称呼我即可,至于我的姓氏,我的名字已经很骄傲了,因此我在进入教会的那一刻就彻底放弃了它。按照牧首的指令,我带着队伍随着罗斯季斯拉夫大人参与到对保加尔的征伐之中,待到信仰基督的王子坐在其祖先的王座上,我也会成为保加尔的主教。”
提比略的话语让罗斯季斯拉夫很舒服,这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而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
这让他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信仰者,而不是滥竽充数之人。
亚当也很高兴,他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人物,一看就是理论知识扎实的基督徒,若是没有这样的人,他怎么与和尹教的学者们辩经,去论证基督的优越性。
这方面靠罗斯季斯拉夫派来的年轻人是不够的,这些人辩经甚至连那些来投奔他的流亡者都辩不过,怎么可能去面对更大的困难——同时这也是那些流亡保加尔人难以皈依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提比略这个来自远方帝都的人也很开心,虽然说他是个虔诚之人,对于教会的任务从来都不惧怕任何的苦与累,但是这次这个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像边远的基督王公为了骗取援助所做的事情。
但是牧首完全沉浸在怎么挫败公教,以及处理教会以及帝都内部多次政治斗争而产生的失败者上,于是他被派了过来,并且带领这一支数量庞大但充满怨气的队伍。
这支队伍很是臃肿,因为北上之人中不乏富有之人,他们携带了大量的仆从,对此提比略只能安慰自己他们至少让队伍看着更强大了。
接着他的队伍穿越了大海,穿越了草原,渡过了大河,来到了东北罗斯,提比略每天都向上帝祷告,感谢这队伍没有出现问题。
而到达东北罗斯,他看到的的确是一副要大举征伐的景象。
路上随处可见讨论战争的农民,而路人的口中也是未来的远方征伐,一切都说明罗斯人带来帝都的消息是没有问题的,他们没有在搞什么小动作的。
这使得他那不安的内心一时安稳下来,让他确定自己不是白来一场。
这样的战争正是提比略所渴望的,因为他早就意识到在帝都的斗争旋涡之中,他这样没有靠山之人只能在远方建功立业。
为此他准备了许久,最初他以为自己会被派往罗斯教会,他想要在那里作出一番事业,但没想到被任命为保加尔主教。
不过对于这个基督徒,在罗斯季斯拉夫在高兴之后内心也微微涌起了一些担忧,真正的基督徒自然好,可这人的信仰若是过于强烈怎么办?
若是太强烈的话那许多事情都不好做,信仰之事从来都不是可以一味的用强迫与狂信的意志可以达到的,许多时候都需要妥协,都需要配合。
一味的强加,固然一时可以压制,但接下来必然获得疯狂的反扑。
于是罗斯季斯拉夫决定试一试此人,他的这个问题有些冒险,所以他接下来让身边众人都有些色变。
“那么提比略大人,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次有那么多人来到北方吗?您知道的,一般来说,帝都方面对这种事而派遣的队伍不会那么……气势宏大。”
罗斯季斯拉夫用词已经非常委婉,但还是使得大家脸色剧变,他的那些话语上纲上线了说,那就是攻击教会啊。
要是面前这个帝都来客以此为理由说罗斯人不恭敬,然后带着人回去就好玩了。
不过事情的主角,提比略的脸上没有因为这些冒犯的话语有着任何波动——正如罗斯季斯拉夫所预料的那样——脸上依然带着那温和的笑容,而接下来他开口了: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作为一位随军牧师,我明白在新皈依区,尤其是用火与剑迫使的皈依区应该是什么态度,要想拯救异教徒的灵魂,那个唯有尊重与融合。”
提比略的话语让罗斯季斯拉夫松了一大口气,既然这位未来的主教大人敢这样说,那就说明他对于一些事情是心知肚明,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得。
“至于这支队伍为何如此庞大,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您可值得马其顿人的血脉断绝了?”
马其顿人,这是指那位以马夫的身份成为东帝国皇帝的君主,罗斯季斯拉夫当然知道此人,对于马其顿家族的绝后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接下来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打断此人的话语,而是继续听着。
“在马其顿人的家族断绝后,君士坦丁堡的局势很是混乱,先是官僚们推选了一位皇帝,但这位皇帝很快又被他所轻视的军事贵族们推翻,他们变成了帝都的统治者,他们推选科穆宁作为君主,而随着科穆宁逝世现在帝都统治者又变了,杜卡斯家族的人上位……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道这里的时候,提比略狡黠的笑了一下,罗斯季斯拉夫依稀好像看到了一只狐狸,而不是教士在笑。
而他的意思莫斯科王公怎么可能不懂,那就是帝都这些年来的政治斗争非常激烈,政治局势非常动荡,而帝都教会与这是密切相连的。
政治动荡就得产生大量失败者,统治者的更迭也会带来许多人事变动,他们分别来自政坛与教会,并且数量不少。
为了这些失败者也必须要找一个出路,毕竟总不能大规模杀人吧,帝国的政治默契还没有败坏到那个程度。
也就是在这个让牧首困扰的时候,北方的罗斯来了一份信,一封可以让牧首帮助皇帝解决眼前的人群问题,以及在和公教的斗争里取得优势的信。
那么牧首对此的回应,自然不言而喻,于是接下来提比略这个教会内部有名的意在边疆之人就被拉出来了,接着他就被赋予了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