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瓦尔的报告让罗斯季斯拉夫很是满意，这说明这些年来他在东北罗斯的一系列建设与发展还是取得了很丰厚的成果，最后波斯总管以莫斯科物资储存数量的汇报作为结束。

这五年在有规律的猎捕与粮食购买下，莫斯科的仓库里面已经积累了足够上万大军前往保加尔并支持一段时间的存粮。

安瓦尔的汇报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一些东北罗斯的日常琐事，比如和一些富商贵族的谈判，还有地方基础设施的修建，道路桥梁的维护之类。

这些工作罗斯季斯拉夫处理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毕竟都那么多年了。

在麻利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按照既定流畅，罗斯季斯拉夫打算去铁匠行会看看，视察一翻这个倾注了自己大量心血的行会。

这个行会可是莫斯科战争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也在这上面投了不少钱。

随着王公的离开，今天的会议也算是结束，众人也纷纷散去，一些人跟随王公而去，而另外一些人去忙自己的事务。

作为莫斯科的管理者，文官们没有跟随罗斯季斯拉夫而去，毕竟他们的手上也还要工作，而且铁匠行会那边是另一个系统的事情。

只不过这次莫斯科文官系统的两位首领默默地走上了那红色砖头制成的城墙，并且命令其上守备的士兵退下，这两位在莫斯科有着强大权柄的存在在这里聊起了天。

在他们过来的路上，他们看到那位苏兹达尔市长扬正在和亲兵队长的女婿多姆纳尔谈着什么。

扬这位年轻的贵人表情并不好看，而多姆纳尔只是一味低着头。

两位官员也没有去管这两人，更没有好奇，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

“安瓦尔，你觉得我们的王公会在什么时候展开对保加尔的征伐，或者说，你对这场远征的前景怎么看。”

利奥看着城墙之下的莫斯科，看着那些车水马龙的景象说着，他看着这景象是颇为感叹的，他还记得莫斯科最蛮荒的样子，和现在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年或者后年吧，今年怎么都不太可能，匈牙利之行王公经历的战事不少，他还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得忙碌起来了。”

安瓦尔稍微思索了一番，接着谨慎的说道。

他必须谨慎啊，虽然说他听从利奥的暗示而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安瓦尔就从属在利奥之下，而且他不能散发出这样的信号。

如今莫斯科的文官体系虽然至多量百人，但是这百人之中已经出现派系之分，那就是希腊派与罗斯派。

希腊派自然不用多说，也就利奥从帝都带来的那些文官所组成，而罗斯派理所当然就是罗斯本土的知识分子，双方都是很自然形成的乡土派别，然后形成之后就开始对立。

利奥为首的希腊人们现在占领着莫斯科政府的中高端，他们基本都是莫斯科政府的重要干部，而罗斯人则占据了广大的基层。

对此罗斯人自然很是不满，不过希腊人的能力摆在那里，他们也不至于闹事，并且有些时候希腊派还可以通过职位升迁来调动罗斯派的人，毕竟罗斯派只是朴素的乡土认同而凝结的产物罢了。

罗斯派的形成其实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这几年莫斯科政府一直都在不断的扩张，但希腊人也就那么多，那可不就只能把大量罗斯人吸纳到体系之中。

对这些人的要求也不高，那就是他们通懂文字即可，毕竟懂了文字就可以宣读政令，这就够用。

随着罗斯人数量的增多，罗斯人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那些域外而来人员的对立敌视，形成了一个松散却又统一的派别。

这个派别虽然庞大，且未来必然成为主流，但是这未来也得有几十年前，而且还容易撬动。

对安瓦尔就不一样，他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他不是希腊人也不是罗斯人，而且还身居高位，几乎是在管辖整个东北罗斯，像是这样的情况就他自己这一例。

由于他的特殊性，两边都不视他为自己人，都对他抱有极大的警惕。

而安瓦尔则干脆保持中立，反正他只想把事情做好，报答罗斯季斯拉夫那给予权柄的信任。

作为一个波斯正教徒，安瓦尔是很珍惜现在的地位，他清楚在其他地方没有人给了他这些，只有罗斯季斯拉夫给了这一切。

也是因为他这样的工作态度和中立立场，因此大家都没有过于为难他，安瓦尔不希望这情况被打破。

所以现在希腊派的首领见了他，他内心满是警惕，要是这次被面前这老官僚抓住什么把柄，那未来可就不好做了。

利奥听到安瓦尔的回答，一时没有做什么答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这君堡老官僚是不是在给他吓什么套，确定没有什么语言陷阱后，接着他才说道，

“安瓦尔，我想听实话，你对征伐保加尔怎么看？”

利奥这话一下子就让安瓦尔紧张起来，他连忙扫视四下，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城墙，确认周围没有偷听。

接着他看向了利奥的眼神，在那里面他只看到了认真，那是当年莫斯科还没有这些派系对立利奥工作时的样子，这让安瓦尔明白利奥真是真的想要和他谈一些东西。

“利奥大人，我想这用不着我来多说，你我心中都是有数，毕竟我们都是经历过不少战事，曾经为军队的后勤工作做过工作的人。我们的王公虽然已经创造过奇迹，但是我很难相信接下来依然会如此。”

安瓦尔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暗示的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对远征保加尔没有罗斯季斯拉夫那么乐观。

“看来我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只不过没人愿意去泼罗斯季斯拉夫大人的冷水罢了。从莫斯科到保加尔，中间的路程哪怕是速度快些也得走上好几周，更别提一路上物资的损耗，以及接下来的物资供应……这前景可真是不好啊，这些年我们为此储存的物资虽然众多，但能不能支持长时间这样的消耗也是未知数啊，仗打起来之后物资永远都是不够的。”

“除非我们的王公可以快速结束战事，入主保加尔城中，但是这……”

“不太可能，就现在我们收到的情报来看，阿喀德野战打不赢就会固守城墙，而保加尔那样与基辅一个级别的名城没那么好打下来，到时候可就有得耗，若是陷入那种境地可就日久天长了。”

见利奥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后，安瓦尔也接着干脆说道。

而且此刻他也明白利奥叫他过来是干什么了，纯粹就是这位莫斯科文官之首想要发发牢骚。

对于征伐保加尔这事，像是利奥与安瓦尔这样经验丰富的高级文官根本不看好，也不认为王公的兵力和物资足够。

他们是经历了时间考验的，对于有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虽然罗斯季斯拉夫精通战阵之事，但若是远征保加尔这可是他第一次到境外作战，他真的可以处理好那些错综复杂的事务吗？

在这样的远征上，处理好与当地人的关系比战争更重要，但是说实话，若是这容易，他们两人也不至于看到那么多翻车了。

但他们又可以如何呢？总不能因为有困难就劝王公不去做吧，他们的王公可是克服了不少苦难才有了今日的莫斯科的，肯定会认为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一切。

两人谈来谈去，谈到最后互相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也不一定会陷入那种困境……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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