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短的交谈之后,两者的队伍顺理成章的合流,一同前往马扎尔帝国联军的营地。
接下来一路上明显就安稳许多,不怀好意的骑兵消失不见,爱德华感觉到的那种窥探的视线也已经消失。
还有些爱德华认为空无一人的地方却钻出来不少士兵问候他们,爱德华这才知道原来早在那重骑兵队出现前他们就被斥候发现并监视,可以说一路之上他们都在国王军的监视之下。
骑兵的队长是有留着典型马扎尔胡子的大汉,他告诉爱德华要不是看到他们的红底白十字旗帜他们早就被攻击,毕竟这里交战的双方都打着红底十字旗帜,国王与公爵都是阿帕德贵胃。
那队长名叫大卫,出生于古老的马扎尔七部,他已是家族第三代的基督徒,因此有了这个名字。
他的虔诚肉眼可见,胸口挂着十字架,盔甲上还贴着一张写满经文的羊皮纸,那些经文都是为战阵而祷。
在提及战阵事业之时,大卫脸上的兴奋之色非常明显,他是个典型的马背贵族,对于装备与荣耀的热情不亚于他的虔诚。
大卫对爱德华麾下的罗斯步兵颇为赞叹,知道在骑兵出现第一时间放下盾牌挤在一起,而不是不知所措的张望甚至是逃跑,这就超过他见过的大部分士兵。
爱德华自然不敢居功,他告诉马扎尔贵族这是罗斯季斯拉夫的部下,而大卫显得更是热情,这些年来,莫斯科王公的武名已经传到了西方。
双方谈得很是投机,一路上为了打发时间谈了许多东西,不过在提到目前国王对帝国的屈服,这个马扎尔贵族的脸上难看了起来。
“我的父兄曾经三次击溃亨利那个老混蛋的干涉,但现在我们却得屈服于那混蛋的崽子,真的是……丢人!”
见马扎尔人的面色不善,爱德华也没有继续再说,再说下去一些事情就敏感,贸然让外人听到自己的想法没有好处,于是双方都沉默了,而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不过好在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联军的营地出现在了眼前,随着营地的出现,尴尬也随之化解。
那是在平原上连绵的庞大营地,正好位于小溪旁边,小溪边还可以看到取水的士兵,无数篝火升起缕缕炊烟,帐篷之间无数士兵活动着,兵甲之声响彻天地。
布置营地的将领显然很有水平,壕沟与拒马全都一应俱全,并且分布非常合理。
而在众军旗之中,红底白十字与大天使米迦勒傲然挺立,这分别是匈牙利与帝国的军旗。
这是一副强盛的兵甲之像,只不过却爱德华看到其中的不谐。
马扎尔人与日耳曼人的营地明显泾渭分明,双方之间甚至有着工事,一副把对方当成敌人警惕的景象。
双方的巡逻队也是泾渭分明,甚至还互相敌视,后来爱德华才知道这些人已经打了不少架了。
看着这景象,爱德华内心大呼糟糕,面对强敌还作此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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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导致这一切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三周以前,都灵边伯率领两千士兵越过了边境,与安德鲁国王的军队会和,接着提供了大量物资与补给,让国王稳住了局势。
接下来半个月里双方相处还算是融洽,也没有什么战事,贝拉公爵忙着在匈牙利各地集结军队整顿军队,暂时还无力对已经在帝国军帮助下稳住局势国王军发动进攻。
但是在接着这一周里,随着波西米亚(即捷克)公爵皮蒂格列夫带着部分波西米亚先遣军到来,安德鲁国王马上和他爆发了争吵。
匈牙利和波西米亚本就有着宿怨,1058年匈牙利曾经出兵波西米亚,那个时候公爵与国王就不对付。
而现在,公爵以匈牙利的救世主自居,甚至开始向这位马扎尔国王发号施令,那样子就像是君主对待封臣一般。
那个时候贝拉公爵的军队忙着整顿部队,还没有前往这片战场寻找国王决战。
捷克人的态度因此日渐嚣张起来,这让国王越来越怀疑日耳曼帝国的用心,至于国王手下的马扎尔人更是充满对帝国的不信任。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帝国对东方的野心,国王屈服帝国只是想要保证儿子的继承权而已,若是可以扩充帝国的东方土地,他们是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捷克人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安德鲁国王早就完蛋,因此那种傲慢有增无减,完全是以上国使者对待下国的姿态面对马扎尔人。
都灵边伯试图在其中和稀泥,弥合双方的关系,但是他的行为被双方都解解读为敌对,毕竟当两者相争,在他们中间中立那个往往会获得所有的敌意。
边伯的调解反而火上浇油,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强烈,更何况日耳曼人与马扎尔人的关系本就算不算和谐,安德鲁国王可是连续三次击败帝国对匈牙利的干涉,让帝国尝到了失败与羞辱。
若不是遇到身体问题与那野心勃勃的兄弟,安德鲁绝不可能向帝国低头。
而在上层还在互相扯澹与怀疑的时光,下面的士兵更加直接,这些来自王领的战士本就跟随国王征战已久,和日耳曼帝国交手从来都不少,对于帝国本就无比警惕。
所以他们开始对着帝国军的方向修建工事,而帝国毫不示弱也以工事回之,一时把关系搞得像是敌人一样。
最后双方的统帅都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他们互相都作出了让步与妥协,因为他们都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结束这准敌对的状态。
不过虽然达成妥协,但是那些工事依然存在并还有人职守,毕竟修都修了,总不能弃用吧。
这些工事就像是沟壑一般,横在两军之间,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这沟壑非常难以化解,并且随时都有着进一步恶化的可能。
不过只要贝拉叛军这个敌人还在,双方就不可能闹翻,也不敢闹翻,贝拉可是获得了那个波兰国王倾国之力支援,那个波兰国王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正是为了挫败这位国王,他们才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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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安德鲁国王的亲戚,爱德华理所当然是进入马扎尔营地。
在爱德华进入营地后,他注意到许多士兵心神不振,满面疲惫,一副颓废的样子。
盎格鲁撒克逊贵族倒也理解这些人为何这般反应,安德鲁虽然是沙场老将,但是他的征战岁月已经远去,并且他本人现在还陷入中风的困扰,而且所有士兵都对与帝国合作有着强烈的抵触意愿。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部分士兵士气如此低落也毫不奇怪。
不过爱德华没有因此有什么低落,他跑那么远的路回到匈牙利,不就是为了帮助他的亲族吗?自己怎么能因为那么小一些困难就退出,那么长的路都走过来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倒下。
爱德华在这里遇到了许多熟人,但也发现许多国王身边的熟悉面孔也不见,爱德华明白那些人多半倒向了贝拉的叛军,也就是说他可能与对方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互相厮杀。
这让他有些惆怅,不过爱德华对此已有觉悟,作为战阵之士他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
那惆怅很快就被掩盖,爱德华继续热情和见到的熟人们打招呼,而众人也回以亲戚的微笑乃至是拥抱,因为他爱德华就是这样一个无论在什么地点都可以交到很多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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