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斯人从宿醉与欢乐之中醒来时,赫然发现昨日的败者再次来到了城墙之下,而且其势更甚。
正如古代智者曾经所言,欢愉会召来灾祸,现在这句话再次应验了。
罗斯季斯拉夫等人跟随着大公来到城墙之上,不少贵族还处于宿醉和欢愉的余波之中,但在面对战争时还是尽力压下了不适,不让其显露出来。
罗斯季斯拉夫的状态也有些不好,他昨晚睡得非常晚,今天一大早又被战争号角惊醒,好在年轻人的身体经得起打熬,这对他并不算什么。
他现在正站在大公身边,另一边就是维沙塔,贵族们在身后争论着战事。
“这规模,不止是阿拉尔的楚德人,连维京人和卡累利阿人也来了吗?”
维沙塔站在城墙上,手扶着木头城垛,神色非常严峻,作为一名诺城贵族,对于周边诸民族的情况了然于胸,一眼就可看出敌军的构成。
罗斯季斯拉夫随着维沙塔的话语望去,入目的尽是包裹于毛皮之下的楚德战士,不过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属于北方的兵甲,那是西北列岛的诺斯人。
一眼望去,满目皆是肃杀之气,蛮族正在为围攻做着紧张准备,看他们忙碌的样子,罗斯季斯拉夫明白他们是认真的。
“这就是阿拉尔的牌?居然来了那么多人,这蛮子这次大出血啊,也不知道他许诺了什么才获得了这些。”
大公眯起了眼睛,话语之中却带着一股不出所料的意味,罗斯季斯拉夫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其中的情绪。
“祖父,您知道现在会这样?”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问出了他的所想。
“可以说我就是为此而来,为了现在而来。”
雅罗斯拉夫的眼中闪着另样的色彩,话语中蕴含着尽在掌握的意思。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和维沙塔脸上都闪过了震惊,大公一直都知道这是陷阱?那他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智者看出来他们的疑惑,对此以睿智而闻名的大公只是澹然一笑,旋即开始了他的解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这几年来,北方一直都让我非常在意,阿拉尔的崛起太过于突然了,而且基辅似乎有人在和爱沙尼亚勾连什么,还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武器盔甲流动……很有趣,这一切都很有趣。”
“我正好趁着我儿死亡这个契机到北方来看一看,也查一查这事,顺便解决阿拉尔这个隐患,还要看看基辅会不会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结果我刚到诺夫哥罗德没多久,阿拉尔凑上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斯季斯拉夫看到祖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似乎他对什么很不高兴,但这情绪接下来就被掩盖。
“阿拉尔是个谨慎且诡计多端的人,弗拉基米尔的报告让我了解了他,这样一个人做事不做好万全准备,是绝对不会行动,尤里耶夫城墙下的战斗很明显就是一个诱饵。”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背后有阴谋……那么您为何还要进入城市呢?”
维沙塔收拾好表情,继续问道,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公要跳进这个陷阱里面。
“因为我不入局他们怎么好行动呢?我不入局怎么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呢?”
雅罗斯拉夫只是丢下了这句话让维沙塔一愣的话,然后继续看着城外的楚德军队。
但王子却立即意识到了祖父说得是什么,他想起来那场对他的截杀,还有敌人身上来自基辅的锁子甲。
罗斯季斯拉夫内心一动,他明白祖父这是以自己为饵料,想要把一些黑暗里的人引出来,这样想他的叔叔们这次没有北上,怕也是祖父计划的一部分吧……
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祖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而他这边的事情则正好对得上,那么现在是把一切告诉祖父的最好机会啊。
“祖父,我有个情况必须向您汇报。”
罗斯季斯拉夫鼓起勇气,对上了祖父那扫过来的视线。
“喔?说吧。”
伴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叙述,观察围攻者的大公不再看着楚德人的军营,而是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也越来越认真。
面对祖父那认真的眼神,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压力,但他还是继续说着,因为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找到那个杀害了父亲,还想要杀害他的幕后黑手的线索!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在听完罗斯季斯拉夫所叙述的一切,雅罗斯拉夫的眸子里面闪过名为复杂的情绪。
“弗拉基米尔的死……我也想过是不是我想挖出来的那人做得,但没有线索可以证明,而没于战阵又是无比寻常,我也不愿意……唉,看来那人所图甚大。”
雅罗斯拉夫把手放在孙子肩膀上,拍了拍罗斯季斯拉夫,而且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大公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辛苦了,我的孩子,憋着这些一定很难受吧,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大公的话让罗斯季斯拉夫终于释然,他一个人背着这压力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把此事说出来了,而且还告诉了他那强大的祖父。
雅罗斯拉夫的神色里面有些悲伤,他才知道这个孩子承受了那么多压力,一时也有些说不出来话。
“大公陛下,请容我说句话,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维沙塔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诺城贵族对于好友弗拉基米尔的死背后还有那么多隐情也是非常惊讶,但比起这个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现在城外的敌人数量在我们之上,士兵都非常不安,您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既然您主动跳入陷阱,那么您也一定有相应的后手了,是基辅的哪位王公会率军来援吗?”
正如维沙塔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军心,下面的兵士中可满是不安。
“不是我的哪个儿子会来,这次他们也不适合来。再守几天就是了,再守几天那个人就该来了,就这样告诉士兵,我只需要他们坚守一周,就有人来救我们。”
这回答让维沙塔脸庞不由得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大公还在这里藏着掖着,而且脸上还带着那种玩味的表情。
“您的意志。”
最后维沙塔也只能这样说道,话语里面满是无奈。
但是没人看到的是,当他转身离开时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放松,终于不用听他们那敏感的话题了。
维沙塔刚才就意识到这是留里克家族的内部纷争,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不过准确的说,是不能让作为留里克大家长的雅罗斯拉夫知道他知道这些事情——起码明面上得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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