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睡得很沉,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眼下布满青痕——都是最近陪吕安办公熬夜留下的。
吕安心疼极了,此刻就算心中有万般不舍,也得割舍。儿女情长总是要放在民生大计之后的。
吕安狠下心,闭眼离开了房内,只留下一只烛火,一封信,便提着包袱,离开了。
此时王虎正在府外已经等候多时了。
趁着夜色,吕安绕开门口的侍卫——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也不能让外界知道吕安不在府上,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
吕安早早交代好了府里的人,也在信中向苏蓉打过招呼了。
“都安排好了吗?”吕安和王虎碰面之后,先确定情况。
“都安排好了。大人,请随我来。”王虎领着吕安,偷偷上了一辆马车,称夜深人静之前,驱车前往农村。
现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第二日随王虎一起去段家借钱了。
天刚蒙蒙亮,苏蓉突然就惊醒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吕安又要离开了。
她起身一看,果然房中已经空无一人了,走到书桌前,也发现桌上的蜡烛也已经燃烬了——一夜都没有人添新烛,想来吕安很早就已经离开了。
苏蓉不免有些委屈涌上心头,吕安已经一再这么不辞而别,弃她而不顾了。
这次一定不能再原谅他了!
苏蓉有些愤愤地想着,她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桌上,却摸到了一封信纸。
打开一看,是吕安留的信。
一下子,苏蓉的气就消了一半。
苏蓉仔细看下去。
【蓉蓉,原谅我的再一次不辞而别。
近来城中多险情,许多无辜的人都命丧于此,我是一县之县令,是泰安城的首领,我若不能平息此事,如何让百姓能够信服,能够安居。
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探查。路途艰险,我舍不得你为我犯险,也知道你会担心我,不愿让我离开。
这是我的职责,一个男子汉的担当,一个县令的职责。
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你是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了。贤内助,不是吗?虽然现在还没能给你一个名分……
蓉蓉,你别怨我。你一直在我的计划之内,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尤其提防段家。多余的我不能和你多说,怕给你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若此次我没能回来,你便不要再等我了。珍重。】
苏蓉看得心里又甜又涩,心中已经不再生吕安的气了,但是也不免担忧了起来。
有了吕安的交代,苏蓉也拿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尽力隐瞒着吕安不在府上的事实,若是有人拜访求见,就对外称病。
翌日,吕安乔装打扮过后,将自己装扮成朴素的农民,随着王虎一起前往段府。
段府果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是泰安城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连一个最低等下人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十分看不起他们这些贫苦人民。
明明是一样的出身,却因为当了段府的下人,却平白无故多了一份优越感,也许这便是狗仗人势吧。
“带他们进来吧。”为首的领头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吕安和王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身强力壮的样子,是可以干许久重活的苗子。
“是。”领命的下人谄媚地对着领头人哈腰点头,转头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不赶紧进来!难道要大人请你们进来吗?”
吕安心中一阵无语。王虎满脸堆笑:“是,我们这就来。”
段府的人领着他们从偏门进去,来到一间封闭的屋内,里面光线昏暗,方才为首的人正坐在里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这就是段府管家的徒弟,高子。
高子跟随自己师傅高明多年,也拿捏了几分气势,也学到了一些手段。
“你们谁是王虎,谁是王安?”
“回大人,草民是王虎,这是我的表弟王安。”王虎脸上堆满了笑意,连忙回答,看起来很是谄媚。
“他哑巴了吗?”高子非常不屑地看着两个在他面前哈腰点头的人。
“喔,是这样,我表弟早年溺水,脑子有些受损,现在有点痴傻,但是他很听话,还希望大人不要介意。”王虎赶紧解释道。
这种拉黑工的最希望这种智商不高,但是又听话能干的,果然,这一番话说到了高子的心坎,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表示不计较。
“家里什么情况?要向我们段府借五十两银子?”高子小眼睛滴溜转着,带着几分审视和质疑。
“最好实话实说,别有所隐瞒,否则……哼哼,段府,不是你一介草民惹得起的!”高子话语间皆是威胁,但凡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番话吓得不轻。
只是吕安和王虎可不会怕这些,只是面上也得表现的诚惶诚恐些。
“大人说的是,小民哪敢欺上瞒下,绝无半点隐瞒。”王虎连连哈腰。
高子扬了扬下巴,饮了口茶,示意王虎说下去。
“是这样的,小民是在县令府内任职……只是因为得罪了吕县令,县令就给我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诬告我贪污了县令府上的东西,非要我在三天内交齐五十两银子才会放过我,否则我家里的人就……”
王虎这些话都是和吕安早早就商议好了。段府肯定会先盘查借债之人的底细的,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一开始就要说明清楚,直接坦白是在县令府上就事的,但是和吕安是结下愁怨的,也会让段府有所松懈的。
“没想到,吕县令面上是个人人称赞的大好人,实际也是……唉!”王虎一脸痛苦的模样,要不是先前和王虎就串通好了,吕安都要怀疑王虎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见。
“人面兽心,道貌岸然!五十两银子,已经是我家里人一辈子的口粮钱!三天,我们怎么可能凑的齐,小民也是走投无路,听说段大人深明大义,愿意接济我们这些穷人,帮我们还债,我们只需要付出相对应的劳动力即可,所以我们才想到,来求助段府!”
王虎说的声泪俱下,一边偷偷观察着高子的反应——也不知道这个法子,究竟行得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