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蔡排在最前面,胡禄只好又选了三篇文章,排定了状元、榜眼、探花。
然后他把守在外面的蔡芯叫了进来。
小蔡显然很焦虑,也顾不上规矩了,上来就问,“陛下,臣考的怎么样?”
胡禄遗憾摇摇头。
蔡芯心里咯噔一下,“啊,考得很差吗?”
胡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蔡芯咬着唇,握紧拳头,“已经做好了。”
胡禄摇摇头,“朕觉得还不够,这样,你过来,让朕抱着你。”
小蔡有点蒙,这算什么,临终关怀吗?
她木木地挪到胡禄身边,以为还是一个友谊的拥抱,结果胡禄直接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整个姿势相当暧昧,但很稳固。
胡禄,“现在可以说了,其实和你想的正相反,你考的很好,原本是朕钦点的状元之才,只可惜你并不是真正参加的考生,所以只好把原本的第二名点为状元。”
蔡芯的表情瞬间静止,“陛下你在逗我吧。”
她的身子扭了扭,想要从胡禄怀里跳下去,而这个姿势,胡禄占据绝对的主导,他把蔡芯稳固在自己怀里,“天子岂会戏言,这份卷子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蔡芯看到一份新誊抄的卷子,字不是她的,但内容确实是,而在这篇文章上面写着“状元”两字,然后被划掉了。
蔡芯眼圈泪汪汪的,再次确认,“真的?”
胡禄真诚地点头,果然蔡芯呜呜埋在胡禄怀里哭了起来,这个姿势正正好好。
胡禄搂着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得这么想啊,你能写出这么真知灼见的文章,都是因为在朕身边耳濡目染熏陶出来的,这本身对其他考生就不公平,所以你不参加考试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人家本来是可以成为大岳第一个女状元的啊,就算我不为了自己,可为了天下女子读书人,这也很重要啊。”小蔡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胡禄。
胡禄笑了,“这个你尽管放心,没有你,今年也会诞生大岳首位女状元,天下读书的女子依然可以找到一个榜样。”
“啊?”小蔡再次怔住,表情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就很难受。
胡禄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再者说了,你若是成了状元,朕肯定要放你出宫为官的,难道你舍得离开朕。”
一句话,把哭哭啼啼的起居娘说的红了脸,胡禄见她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就像是天边摇摇欲坠的星辰,好美,于是低下头,用唇舌帮她擦拭。
此举的唐突不亚于胡禄对绯红姐吃乳,小蔡再也无法保持澹定,慌乱地从胡禄怀里翻了下去,摔了个屁股蹲。
正当她要正义凛然地以史官身份告戒陛下,不可挑逗非礼史官的时候,胡禄也站了起来,“好了,考生们久等了,我们该宣布成绩了。”
胡禄一走,小蔡只好把以史为镜可以知兴废的福寿名言暂时收了起来,小步紧跟皇上去了太极殿,只是眼神里颇为复杂。
前三名由胡禄裁定,其他人的名次则有考官们打的分数来排,太极殿里唯一的老太监唱读了排名,从后向前。
“一百五十名,蔡笔……”
每一个听到名字的考生都懊恼不已,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有优秀一些,为什么自己不在三甲之列。
直到只剩三个人名的时候,此三人全都表面澹定,内心波涛。
“探花萧岩。”
“榜眼韦铮。”
“状元,雷小雨!”
最后喊到雷小雨名字的时候,老太监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从万嘉帝年间就在宫里做太监了,后又历经永晖和福寿两朝,承蒙福寿帝恩典,不再需要太监服侍内宫,且都对他们这种人做出了妥善安排。
老太监不愿意离开熟悉的工作环境,于是仗着嗓门洪亮在这太极殿担了一份职,明年就要彻底退休了,没想到在退休之间竟能看到女人当状元,真儿真儿是个稀罕事,他期待死之前看到有太监当状元,不对,用现在的话,不能叫太监,咱家可是跨性别人群呢。
虽然韦铮萧岩两人都获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但他们根本没心思为自己开心,两人的目光,全体考生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雷小雨的身上。
虽然女考生有八个,但雷小雨依然是八人里最抓人眼球的那个,不仅仅因为她的美貌容颜,还因为她是雍王胡盖的正妃。
不过很快他们又知道了另一层雷小雨的身份。
胡禄笑道,“没想到三甲之中竟有两位修真者,朕在考虑以后要不要分开考了。”
见所有人把目光转向自己,韦铮忙摆手摇头,“不是我啊。”
答桉揭晓,第二名修真者正是雷小雨。
胡禄也正式且郑重地打量着雷小雨,两人最初只是在双龙谷打了个照面,并没有什么交际,几个月不见,她就成了自己的弟媳,如今更是以大岳首位女状元的身份站在太极殿的中心,命运还真是奇妙。
胡禄,“朕对各位学子报以非常高的期待,期待你们能为大岳朝廷带来一丝新鲜气息,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聊那些正经事的时候,相信春风得意的各位都迫不及待想要一日看尽岳京花了,你们的骏马和新装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请享受你们苦读多年的荣耀时刻!”
这些学子没有落榜这个概念,来参加考试的将来都能做官,区别只是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郎身穿红色新装,而其他人只是作为陪衬的青色。
一行人鱼贯而出,喜气洋洋游街去了。
福寿朝一向重视文教,从凯旋广场开始,街上两边就挤满了围观新科状元的队伍。
现在没有榜下捉婿的情况了,新科状元被保护的严严实实,哪能随便被什么人捉住,不过想要成为状元夫人的还是大有人在的,所以围观群众里很大一部分都是未出阁的妙龄女子。
现在碰不到状元,但状元总有落脚的地方,总有落单的时候,想要碰到还是不难的,有些女子不想自己努力考状元,宁愿努力把自己变漂亮些,好走捷径。
只是这一次……
“状元郎好俊俏啊!”
“是啊,我定要让他变成我王家的女婿!”
“哼,我李家志在必得!”
“状元郎脸蛋好白,就像是女子一般!”
“不,比女子的脸还白,比女子的脸还美!”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状元本就是女的。”
“什么,不是状元郎吗?”
“这明明是状元娘啊!”
很快,状元是女子的消息就在围观人群中传开了,毕竟雷小雨的脸蛋谈不上中性,明明白白一张美人脸,虽然衣服不太能区分性别,但身材可以啊。
状元是女郎的消息对于京城人的冲击还是很大的,其实等日后消息传开,对整个天下的冲击都会是巨大而颠覆的。
女子读书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但今日的女状元定然会更大程度地刺激女性读书和自强之路,胡禄一直在致力于解放女性劳动力,想窝在家里相夫教子,没门,都给朕出来创造价值!
八嫌王胡盖知道自家王妃要参加科举,也来凑热闹,他被几个帮闲托起来,这样他就高人一等,站在外围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现在他看到雷小雨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衣服,走在所有考生的最前列。
状元,这是状元才有的待遇啊!
胡盖一个激动从帮闲身上摔了下来,衣服脏了,头发也散开,激动地喊着,“中了,中了!”
旁边有不认识胡盖的外地人白了他一眼,莫非是个多年不中的酸秀才?这是见别人中状元失了神志啊,这种情况就得给他一巴掌才行。
状若疯癫的胡盖立即呼朋引伴,把那些狐朋狗友往家里引,准备在王府召开盛大晚宴,庆祝王妃勇夺状元,同时派人去西单把大舅哥找回来,咱家小雨都当状元娘了,还开什么店啊!
胡盖是很希望雷小雨能穿着状元喜袍回家,给朋友们开开眼,什么叫大岳首位女状元,什么叫王爷的宠妃。
然而大舅哥都回来了,雷小雨却还没回来,直到后来很晚,朋友们都快要散了,皇宫里才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把王妃留下了。
胡盖:“……”
~
留下是留下了,但不是留下侍寝,胡禄是太激动了,这个雷小雨确实有些东西,哪怕蔡芯都心服口服,这个女人确实比自己更适合当状元为天下女子表率。
游街之后,天已经比较晚了,胡禄只准备对三甲做出一些安排,其他人就交给吏部安排吧。
首先是看上去刚正不阿的江南学子,榜眼韦铮,胡禄让他先进翰林院历练,将来可拜为大学士,引领文官风气。
然后是探花郎,自家大舅子,也是表弟的萧岩。
胡禄,“你可以选择仙部或者皇权卫。”
“我选皇权卫!”萧岩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后者,当初被双龙谷修士打脸的经历仿佛还在眼前,他希望自己手握暴力机关,让那些试图挑战大岳律的修真者好看。
“可以,但你不是在刘波或者一剪梅下面负责缉拿工作,朕希望你能把皇权卫的人事工作搞起来。”
如今皇权卫只有四个正式在编修真者,人数稀缺,很多任务执行起来就力有不逮,吸纳散修进入皇权卫系统很有必要,但是让一剪梅和刘波干这件事都不合适,容易造成两方人马的对立和对抗,这时候就需要隐入第三人,毕竟三角结构是最稳定的。
萧岩虽然觉得这份差事跟自己预期的有落差,但也明白陛下让自己做这件事的必要性,于是拜谢。
最后是被民间戏称为“状元娘”的雷小雨,胡禄态度明确,希望她进入后宫,在天禄阁工作。
后宫里的天禄阁有两重身份,一是皇家图书馆,里面有皇家收藏的很多珍贵典籍,由女官袁敏,也就是萧岩的未婚妻负责,另外袁敏还要负责界灵树的标号工作。
另一重身份就是皇家小学,皇帝的子女都要在那里接受教育,之前是由一名姓苍的女先生负责,但她一介凡人,只能教导文化课,修真方面的学问,大多数都要依靠自学,此外就是淳于绯红、朱大力这些女修进行教导,但她们都不算真正的师父。
本来云轻是个很好的人选,以她的实力,绝对可以把自己的儿女教导成才,只可惜她不想掉马,只是偶尔以赵仙子的身份对几个娃娃指点一二,幸好上天把雷小雨送到了他身边。
胡禄最近曾观想过雷小雨这个人,她年纪并不大,还不到二十岁,她从小没有灵根,在西南雷家算是一个异数,属于早早被放弃的雷家人,但她自己并没有放弃,对雷家功法典籍勤加学习,深刻理解,虽然这些年都没有修炼的能力,但掌握的却出奇的好,甚至超过了那些有灵根的兄长。
不仅是雷家的传家功法,还有雷家拥有的其他功法和术法,她也全都如数家珍,虽然自己不能修炼,但能把这些东西的优缺点了然于心,甚至可以指点雷声大这些能够修真的兄长。
这让胡禄想到了一个武侠小说人物,王语嫣,自己不会武,但非常懂武,曾经的雷小雨就是这样一个人,她非常懂修真原理,由她指点公主们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她是雍王妃,是平安她们的婶娘,住在宫里交代侄女们也合情合理,相信别有用心的雷小雨肯定不会拒绝。
但她还是拒绝了。
她先是后悔,早知道考中状元就能混进皇帝后宫,自己多余嫁给老八那个老六,其次,她并不想被动接受皇帝的安排,她想掌握主动权,让皇帝高看她一等。
于是她说,“陛下,我可以教导公主,但我以为,还有更适合我的地方。”
“哦,说说看。”
雷小雨道,“刚刚韦兄被安排进了翰林院,那里都是做正经学问的人,那么我想问,做修真这门学问的人,他们该被安排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