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一点,家俊还没有回来。
我焦急不已,裴永琰电话里说,家俊喝了酒,他在哪里喝酒?他和裴永琰电话里到底说的什么,我不了解男人与男人面对面时的心理,我只是担心家俊,酒醉的人都情绪失控,万一家俊酒后开车。
我在地板上不安的徘徊,冷光灯下,我的影子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我打电话给家俊,可是他一直不接电话,每隔两到五分钟我就给他打一次,但他始终不接,他越不接我就越气越急躁,他怎么可以这样,你可以任性,但是任性不是你的权利,别忘记你还有亲人在担心你。
我对家俊这种故意不接我电话的行为实在非常愤怒。
终于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一个人,沈安妮。
以前家俊的助理是唐一帆,如果我找不到家俊,我打电话给唐一帆,唐一帆会告诉我家俊在哪里,现在唐一帆已经离职,我实在不知道再找谁,只好抱着试试运气的心理把电话打给了沈安妮。
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也只得忍着耐心,问她知不知道家俊在哪里吃饭。
“付律师在潮州酒楼吃的饭,不过他现在已经吃完了,他现在和朋友去帝皇了。”
帝皇是我们这里的一家高级夜总会,家俊的两个朋友都是男人,男人在外面应酬,偶尔去夜总会这没法让人说什么,家俊每次都和我解释了,也都知道分寸,我并不怀疑他。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家俊去了帝皇?”
没想到沈安妮又是直接的告诉我,“我们是在一起吃的饭,付律师的朋友一定要出去放松一下,付律师便陪他们一起去了,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我送他过去了,车子让我先开回来了。”
我顿时又是一阵恼火,家俊从来都开玩笑的和朋友们说,他生平有两样东西坚决不外借,一是老婆,二是车子,车在他心里和老婆是同样的位置,如今,他竟然能这么轻易的把车子让沈安妮开走,而且还不止一次,我当然嫉恨又生气。
我怒气蹭蹭的上扬,再也忍不住了,我换了衣服,立即出了门。
打车到了帝皇门口,我看着这灯红酒绿的欢场,吸一口气,我走进去,沈安妮并没有隐瞒家俊的行踪,她甚至告诉了我家俊在哪个包间,我往里走时,训练有素的服务生马上拦住我:“这位女士,请问您是找人还是来消费?”
我说道:“我来找朋友,他们一行三人,在二零七。”
服务生见我是一个人,也不象是带着凶器来找事的,因此便带我一同到了包间门口。
我推开门,果然看见家俊正在里面。
他的确和两个朋友在里面还在高声的喝酒,甚至门开了,他们开始还没注意到,当发现我时,三个男人的眼光同时落在我的身上,都惊讶的停住了手里的酒杯,也都不说话了。我看着这三个人,他们不是三个单独的男人,每一个人身边都陪着一位陪酒女郎。
我忍气吞声的想,是,我得容忍,男人在外面有应酬,就算找陪酒女郎来陪一下酒,这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事。
家俊脸色潮红,明显看出他喝了不少酒,他看见我走进来,奇怪的是他并不惊讶,只是皱着眉,眯着眼问我:“你来干什么?”
我悲哀的看着他,站在三个男人和三个陪酒小姐的面前,我这叫什么?
我再看我的丈夫,他没穿鞋子,脚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上身衬衣的两个扣子松散着开着,人懒踏踏的靠在包间的沙发上,左手端着一个酒杯,右手搂在一个女人的肩上,那女人在我进来前是半挂在他身上的,见我进来之后这才往旁边缩了下,并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窄身裙。
家俊收回了手,他把酒杯放回茶几上,人也勉强坐直了。
我忍着心里的委屈叫他:“家俊,很晚了,回去好吗?”
他又靠回了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到这来了?”
家俊的朋友带着点醉意踢他:“付家俊,你老婆杀上门来了,你还不赶紧跟她回去!”
家俊皱眉:“还没喝尽兴呢,走什么走?”
他手又搭在身边女人的肩上,现在示意那女人:“倒上。”
那个女人顺从的马上拿酒给他倒,暗红色的酒往杯子里一倒,我忽然怒火中烧,冲上去一把夺过酒杯,直直的照着家俊泼了过去,家俊来不及躲,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酒开疯在他浅色的衬衣上,一片血色。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空间里只剩下不太大的音乐声在我们身边弥漫。
那三个陪酒小姐吓了一跳,慌张的都站了起来,准备要退出去,这时其中一个稍大点的拉住另两个,意思是不能走,没给钱。
我听的清楚,马上拉开包,从里面抓出几张百元的钞票一把甩在她们脸上,“拿钱赶紧走。”
那三个陪酒小姐迟疑了一下,还是低下 身捡起了钱,就在要走时,那个稍大一点的又回过头,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你,你记着一件事,我们捡钱是冲钱,我们也是在工作,没偷没抢,我们也光明正大。”
好家伙,她竟然这样和我说话,我回头盯着她。
她年纪大约不比我小,和我也是相仿,看着我,又慢条斯理的来了一句:“你想打我吗?我奉劝你一句话,上等女人在心理上占有男人,下等女人在床上占有男人,我们在你眼里是下等女人,可你在男人的眼里又是几式几等?”
她的两个同伴慌张的拉了她走了,我却被她的话怂在原地。
没想到欢场中还有如此犀利的颜色,我顿时间愣了,的确,我在男人眼里又是几式几等?毕竟在这个时候,我的男人叫的是外面的女人。
我看着家俊,家俊和他两个朋友全被刚才这一幕吓住了,那两个男人看着家俊,又看着我,不敢说一句话。
我走到家俊跟前,“家俊,你跟不跟我走?”
他已经酒醒了,看都没看我,只沉声说道:“你回去吧!”然后他坐稳了,自己拿酒杯倒酒。
我气的眼泪都顶了上来,失去理智的又抓过桌子上的另一杯酒照着他的脸直接泼了过去,“付家俊!”我扑上去拉他。
家俊根本不理我,他喝了酒本身已经没有理性,现在在朋友面前又失了面子。一气之下,他把我往旁边重重一甩,我哪有他力气大,身子失去控制,一跤跌在他面前,茶几的边角正硌在我的后腰,我的手带动了桌子上的酒杯,桌子上的酒杯还有掷酒行乐的色子器具全都稀里哗拉的扑到了地上。
我痛的眼泪马上掉了下来,不,不是身体的痛,是心里的痛。
我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家俊的朋友也吓傻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不该来拉我,半晌一个才想起来拉我:“弟妹。”
另一个男人也去碰家俊,“家俊,你怎么能这样对弟妹。”
眼泪止不住的跌出来,我再看家俊,他脸色发青,头扭在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汁,他还是没有看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看着家俊,含泪迸出一句话:“付家俊,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帝皇,家俊没追我,我掩着脸仓皇逃出,下台阶时,我还一脚踩空,扭到了脚,我想我一定非常狼狈,胡乱的上了出租车,在出租车后排座上我捂着脸哭。
这就是我的丈夫,我认为全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的偶像,从我见他第一眼,六年前我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脚没踩好摔倒,我扑到他身上,一抬起头时看见他第一眼,我就深深的被他倾倒的人。
我掉了泪。这六年来,我眼睛里没看见过其他的男人,就算现在,裴永琰我也只是当他是一个可以欣赏的风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都是为了家俊,但现在他竟然这样对我,他粗鲁的把我推开,虽然他是喝了酒,可是我们曾经的恩爱呢?他对我说过的话呢?都去哪了?
车子到了小区,我提着包拖着脚步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却掉了一串泪。
打开家门,外面走廊灯亮了,家里却黑暗着,我先进了卫生间,打开灯,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陪酒女的话又响起来,“上等女人在心理上占有男人,下等女人在身体上占有男人,你在男人心里是几式几等?”
我看着自己,一张脸苍白无色,象是在漂*里漂白过一样,眼睛空洞无神,昏黄的灯光下只亮两个没颜色的黑窟窿,我不敢看自己,是,我这样子,算是几式几等的女人?
手上还有伤,我这才想起来,应该是刚才被家俊甩倒时手被玻璃杯子划到了,现在正在往外渗血。
我流泪打开水笼头,把手洗干净了,又去找了块纱布把手包好了。
躺下来时,我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又想起了家俊的话。
“丁叮,我希望这辈子会对你扮演三个角色,丈夫,情人,父亲,我会体贴你,疼爱你,保护你……。”
那是我们结婚当天他说的话,他自我爸爸手里接过我,对我深情的说这句话,当时我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无奈之下我只得抬头往上看,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花了妆。
现实强奸过去,留下的孽种是回忆,我一阵悲苦,埋在被子里象个小沙蟹,我痛不欲生。
迷迷糊糊间我睡了过去,我很累,明天我还要工作,我不能任性的让自己一夜失眠,我必须要劝自己睡着。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手机开始呜咽,我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掏出来,“是谁?”我疲惫的没睁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