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枭跨入偏殿的门槛,一眼便瞧见了斜靠在软塌上的苏瑾瑜。难得她有如此安逸的兴致,殊不知这永和殿早已乱作了一团。
和上一次见面有些不同,在凌枭的眼中,他曾一度以为这苏瑾瑜只是个柔弱女子,逆来顺受。此刻见了她,那个想法顷刻间湮灭。
不知是他轻浅的呼吸声扰乱这殿内的氛围,还是她坐的乏累了,轻轻一个侧身,四目交接。
对于殿内何时多出个人来,她有些茫然,呆呆的望着凌枭,身子慢慢的至塌上挪开,“你是?”
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紫色的衣袍,熟悉的好似在何地见过。
凌枭扯开唇角扬起一弯弧度,略微慵懒的睨着苏瑾瑜,“到底是大哥对你太过宠幸,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你处心积虑所要的呢?”
这番严厉的说辞教苏瑾瑜原本不稳的身子,果断的跌落在地上,臀部并没有如期的疼痛蔓延,只是她的心好疼好疼,些许是这心痛瓜分了该有的痛楚。
皇后自缢这件事,她岂会不知。端午刚踏进这偏殿连口气都还未喘顺,季秋便带来了这个惊骇的消息。
不过一夜,苏瑾瑜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般决绝的举动来。是不是她的出现,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若那晚她没有坚持去合德宫,是不是一切就会安然无恙呢。长廊中,她看她的眼神,知道她是怨的,是愤怒的。
眸光呆滞的望着凌枭的袍裾,边缘沾染了不好初雪,化作水珠滴落在地上。
地上的寒气从臀部蔓延至她的四肢,酸痛也就在那会儿涌上她的心尖。
“没有,奴婢没有。”她不曾处心积虑规划过这一切,凌云对她的疼爱从不是她用来伤人的利刃。
眼眸略抬,迎上凌枭琥珀般的瞳孔。如此姿态的他,让苏瑾瑜忆起,那日滂沱大雨外,正是这个人将药盒砸到地上。
他唤凌云一声‘大哥’那么他便是宛国的七王爷,常年居住在外从不谙世事的七王爷凌枭。
“三年前,皇上自宫外带奴婢来到这儿,奴婢从未起过点滴的非分之想。若说这儿还有些许可以惦记的,那便是皇上待奴婢的恩情。”苏瑾瑜从地上翻过身子,双膝跪倒在冰冷的底边上,双手垫在额前行了个大礼。
那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又怎敢奢望呢。只是她错了一着,还落了个满盘皆输。
“大哥宠你爱你,是你的福分。妄想这单薄的福祉足以庇佑你此生。”凌枭弯弯俯身,咬字清晰的说道。
依凌云对她的宠爱,将来为妃为嫔不是他能够拿捏准确的。即便她将来能够在后宫得到一隅立足之地,但她靠的仅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该有的疼爱,并不能替她谋得更多。
甩袖离去,迎面而来的是那一抹清冷的空气,冷到她快要窒息。
“我没有,我没有……”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离去的背影,泪水还是不自然的滑过她的鼻翼。她不曾想过争什么,更不曾想过要皇后死啊。
为什么,为什么……当她缓缓合上双眸时,殷红的鲜血充斥着她整个脑海,仿佛自缢的情景就摆在她的眼前。
季秋候在殿外,看到凌枭怒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心中便有了不妙的感觉。
忙拦住了他的去路,低吟道,“王爷,奴婢斗胆。”低垂的螓首,连看都不敢看凌枭半眼。
“季秋,休得妄言,本王对她没做什么事。”凌枭瞪了她一眼,三年不见,她的胆子倒是壮大了不少。
看的出她是护主心切,凌枭便没有过多的为难与她,止住了她要说下去的话语,匆匆离去。
季秋抿唇不语,进入偏殿才发觉苏瑾瑜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受伤的脚踝更是被她压在下面,这要如何受得了。
“季春,快快找太医过来。”季秋连忙冲着殿外的季春喊道。
苏瑾瑜拉住季秋的衣袖,摇了摇头。此刻全数太医都汇聚在寝殿,若她现在去请太医过来,无疑是让凌云更加担心,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房里有药油,擦抹几下就好,不必麻烦他人了。”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殿门的左侧。
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不知命是否有保住,在这萧索的冬日里,淡淡的药香从外面飘来,一刻都不曾停过。
“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事便和奴婢们唠叨唠叨吧,憋在心里伤的总是自己。”季秋扶起地上的苏瑾瑜,轻声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