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在关雎殿度过了一天,陈玄锡和景昊并没有上门来探视她,也许是因为那条禁令的关系吧,让他们止步了。
晚上,苏瑾瑜望着烛光,思忖起早上凌寒所说的那番话,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埋得是什么药,他要她记得他那张脸,这其中的缘由又是为了什么。
辗转反侧,她怎么也想不通。反倒这入睡的兴致都因此而消之殆尽,索性起身到外面转悠起来。
夜色凉如水,苏瑾瑜漫无目的的在长廊上走动着,望着天空皎洁的月光,不禁垂首浅谈了几声。
回想起青衣和景昊之间的那份不自然,她总想好好劝劝青衣,让她早些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如此想来,她便转身前去青衣所在的厢房。
两条后路她都是准备好了,就要看青衣她自个儿是选择哪一条,但她的希望是离开,即使去了景昊的身边,她都能比现在安心的许多。
漆黑的厢房,苏瑾瑜抬手叩门,良久不见里面有动静,便出声轻唤着。
“青衣,我心里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可是睡下了?”紧接着,再次叩门。
如此重复几次,里面仍是丝毫没有响动。苏瑾瑜有些担心,眉心微蹙,劳累了一天怕也是当真累的紧,转身就往回处走。
转过拐角,苏瑾瑜就瞧见迎面走来的青衣,脸色凝重,好似在沉思着什么。回头望了眼那紧闭的房门,这么晚了,她不在房内休息跑外面来做什么。
“青衣。”启唇唤了声她。
青衣有些惊慌,仓促的将东西塞入袖中,幸好夜色沉沉,遮住了她那过于异常的神色。看到苏瑾瑜一身寝衣出现在面前,深做呼吸就走上前去。
“这么晚了,娘娘可是找奴婢有事?”青衣看了眼身后路,那应该是刚从她厢房走过来的。诧异的打量起苏瑾瑜来,她甚少会在夜晚出来的。
苏瑾瑜细细端详着青衣,见她发髻整齐,妆容未卸,不禁有些纳闷,“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乱走?你身子不好,应该早早休息才是。”
青衣身上那些伤痕,严重得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本以为心静下来了就不会去想其他事,结果,是无功而返。”双手藏在袖中,紧紧的攥紧了那包东西。
苏瑾瑜见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想定是为了事情而有所心烦,不愿再火上浇油。交代了她几句,就起身朝着寝殿走去。这么久了,她即便没有走累,也是感受到了寒凉。
青衣出于本能一直陪着苏瑾瑜回到寝殿,将她再次安顿好,这才回到厢房中。在烛光的照耀下,夹在指尖的那包药包,令她陷入了沉思。
中午她从寝殿出来,正要回到厢房的时候,就瞧见了挂在芭蕉叶上的几缕彩色丝线,当时心中大惊,在确定了寝殿有人伺候的情况下匆匆返回了厢房。
熟悉的香味迎面而来,青衣惊慌的查看了身后四周,确定没有宫人经过之后才踏入了房间。看到来人坐在床榻上正盯着她看时,平复了心中惊慌的情绪,慢慢走了上去。
“大白天就过来这里,难道你就不怕被发现吗?太妃娘娘要是知道了此事,又哪里会放过我。”青衣有些不悦,瞪了眼一身白衣的凌寒。
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要让他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到这儿来寻她。平常,他都是入了夜悄悄进来的,再者就是派人送书信给她,简单的交代要做的事情。
凌寒仔细打量着青衣,从床榻的正中央挪至床榻的右侧,淡淡道了句,“把衣服脱了,躺到上面来。”一手还不忘放下左侧的幔帐,这是青衣到了宛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青衣抬眸扫了眼凌寒,伸手就解开了腰带,她丝毫不避讳凌寒在她身上打量的眸光,从一早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注定会纠缠在一切,一荣俱荣,一伤俱伤。衣服一件件的滑落至地面,同时她那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伤痕,有些浅化得几乎看不出。
乖乖的听从凌寒的吩咐,躺在床榻上。只见凌寒从怀中掏出瓷瓶,倒了点粉末在掌心,让青衣转过身去。
“早知今日这番苦果,当初又何必对自己这般残忍。世间女子都爱这姣好身躯,怕也只有你会如此糟蹋了。”凌寒轻柔的摩挲着青衣的后背直至手臂上的那些伤痕,偶尔会轻捏,偶尔会用指甲在上面书写。
青衣感到了凉意,伸过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扯过一旁的棉被遮起了身躯,“遵命行事罢了,我若不待自己狠点,又哪里瞒得过众人耳目呢。”眸光落定于他掌心上残留的粉末,从枕下抽出丝帕替他一一擦拭干净,“我从来没有后悔走上这条路,哪怕前途凶险万分,只应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负你当初待我的情意。早些回去吧,她还怀着身孕,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以后这些事就让别人做吧。”
话音初落,她也正好替凌寒擦拭好掌心。那番话她知道他不爱听,却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感觉到他五指的紧绷,便缓缓松开了手。
裹着棉被从地上捡起那些惹上尘埃的衣服,一件件摺叠好放在了屏风后面,随后又重新取了干净的出来。回首看了眼凌寒,见他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垂首浅叹了声。
从她八岁起就被他送去了瞾国,至今已是十年有余。期间相见的次数不过十几次,她知道他心中的抱负,为了救恩的恩情,甘愿在陌生国度学习这女人该拥有的一切。
“回去吧,我也该出去伺候了。这些日子是不会有所改变的,你也可以放宽心。”青衣捧着衣服,走到凌寒的面前俯视着他,以为他是想知道关雎殿近来的情况,便老实的交代了几句。从她的观察来看,禁足的日子应当还有一段时间,他不必操心。
阔别多年,这一年来她总是看不懂他的心思,自问也是不愿将他看得那般透彻。待他,更多的是害怕,曾经她有想过习武傍身,被他得悉之后他杀了那师父,若不是她好说歹说,怕一早就被她废了全部功夫,哪里还能像现在穿梭自如。
凌寒猛然抬起头来,趁青衣不备攥紧了她的手臂,用力扯她入怀,“你并不是替我着想,而是动情了,你爱上他了,对不对?”另只手掐在她的脖颈上,眸华似寒匕般在她眸中探索着。
青衣挣扎了几下,都拗不过他的力气,索性放弃了挣扎,“你教我的不许动情,我一直都放在心里。可当有人处处为我着想,以我为先时,又如何能让我不去想他,即便不爱,他也占了我的心。”她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谁,却迟迟不愿亲口承认,她是喜欢他的,只怕将来的后果不是她能够预料的。
而且,她也不想惹怒凌寒,从而累及性命之虞。
“既然不爱,又何必放他在心上。你全心全意的替我完成大业,将来我定不负你。”脖颈上的手缓缓向上移动挑起她的下颚,俯身在她耳旁说道。
另只手则十分不安分的揽过青衣的腰际,往床榻上倒去。青衣自知无力阻止他想要做的一切,放弃了挣扎,仍由他抱着她……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趁早断了他的念头。我可以允许你心里想着他,但哪一日若让我察觉到半分气息,我会毫不留情杀了你们。”
一个时辰过之后,他才结束对她的惩罚及规劝,捡起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后,这才离开。临走前,他留下了那瓶药和一张字条。
青衣无力的躺在榻上,空洞的看着房内的一切,待那股气息彻底消散后,她方起身收拾着凌乱的房间。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基本每次相见他都喜欢同她如此亲密。
打开字条上面晚上要她去重华殿,依稀间明白,她的任务来了,不管她愿不愿意,都逃不了凌寒的五指山。
他敢在大白天进入她的房内,又有什么是他所不敢做的呢。而她能够指望的也唯独剩下他一人,付出了全部,她岂会轻易收手呢。
只是凌寒从未想过,即便她心中有惦念的人,也断然不会萌生背叛他的念头。世间再大,容得她的位置不过一足之地,景昊那里太遥远,她早已望尘莫及。
肩上担负着重任,令她做出了背叛苏瑾瑜的事,景昊得知后饶不了她,即便她能舍下,心头的包袱也会日日折磨着她。
她和他之间的事情,太妃一直以来都不清楚,许是凌寒刻意隐瞒的关系,在外面他都保持着主仆关系,惩罚她时亦毫不留情。
那包药是会让人产生幻想,追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痛苦的回忆更会在药物作用下放大千百倍,令人终日惶恐不安。
青衣曾问过凌寒,为何要用这种药去对付苏瑾瑜,他的答案始终都是沉默。她看得出来,他留了情面,若是以往他给的就是砒霜剧毒。
他究竟要苏瑾瑜想起什么来,还是打算让这药令她流产,继而保住星奴腹中的胎儿。有些迷惘,她犹疑的藏好了药包。
幸好,没有被瞧出端倪,不然她难以自圆其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