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瑾瑜一直在作想韩茹霜所说的那番话,住在锦绣宫里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又为何说她想念的紧。
心里充满了层层疑惑,就连嫣儿走到她的身旁,也全然不知。
后宫之中,能够请得清云的人不在多数,然她离开已有半年之久,这其中的变数又岂是她如今靠猜想就能一概而全的呢。
“嫣儿,去永和殿,这些事也只有姑姑能够替我解开了。”眉心紧紧拢起,苏瑾瑜手臂一挥,当断转身绕道离开。
她相信,无缘无故的韩茹霜断然不会跟她说上这么一番话。这里面的奥妙,若她不去证实,怕是无人再敢告诉她了。
“娘娘可是在想王美人口中所说的恬嫔,方才在回去的路上,奴婢多嘴是有询问几句,才知这恬嫔曾是一名宫女,在娘娘当日离宫不久后才被封。娘娘若是想知道,为何不直径去锦绣宫,去永和殿岂不是让皇上知晓。”
嫣儿紧紧跟随在苏瑾瑜的身后,她并不知晓这众多的事情,但看到苏瑾瑜如此上心这件事,顿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苏瑾瑜听到‘宫女’两字,骤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向嫣儿。回忆起当日,她曾询问清云星奴的下落,她的支支吾吾,倒也和这件事颇为吻合。
难道,一直以来他们都想着办法隐藏起这件事吗?为的就是不让她知道,凌云宠幸了星奴,在她离开的那段日子里。
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子摇摇晃晃的找不到支点。这是她不敢相信的事,星奴她怎么会……
嫣儿及时的搀扶住苏瑾瑜的身躯,见她有些劳累,不禁在她耳畔叮嘱了几句,“娘娘,不如先行回去吧,让奴婢去将清云姑姑唤来关雎宫也是一样的。”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弄清楚。我不想他们就这样瞒着我,我不想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真相如何,我都有勇气去接受,更何况这一点点的痛楚。”
苏瑾瑜推开嫣儿,勉强的站定身子,直到感觉身子舒适了些许,这才继续朝着永和殿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要是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她又要如何去面对星奴。她们亲如姐妹,她一点都不想让这个后宫将她吞噬进去。
原本,她就有了打算会想凌云请求,放她提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如今,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她最无法接受的是凌云怎么可以如此糟蹋星奴。
来到永和殿,远远就看到清云站在一干宫女面前,吩咐着手头上的活计。苏瑾瑜撑了口气迎了上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那些宫女不必行礼。
“清云姑姑。”
她走到清云的身后,轻声唤了句。敛起方才痛楚的表情,平静的望着这个向来待她真诚的女子。一旦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欺瞒,心中无由的涌起一层淡淡的悲伤。
清云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苏瑾瑜会在这个时候到永和殿来,更是在众多宫女面前亲昵的唤她一声。
“奴婢参见宸妃娘娘。”瞬间敛起眸中的惊慌,向后退了半步恭敬的行了礼,那些宫女自然是随着清云一齐俯身行礼。
苏瑾瑜稍稍扯了扯唇角,屏退了这些不相干的宫女。
“我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姑姑也会这般欺瞒我,这些事难道真的不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吗?”苏瑾瑜侧过身去,淡淡的道了一句。
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儿是深宫大院,半点的风吹草动也是瞒不过好事者的耳目,又怎能做到真正的滴水不漏呢。
清云有些惊诧,她不知道苏瑾瑜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心生疑惑便将眸华望向她身旁嫣儿身上,见她眉心紧锁,微微抿了抿唇,“奴婢不知娘娘所言为何。”
苏瑾瑜抬起下颚,苦笑了几声,她说她不知,那么里面的人定然是会知晓的。骤然转身,冲着她笑了声,“姑姑既是不知,那我就只有亲自去问皇上了。”她想,清云是不希望让她打扰到凌云的,故而以此作为逼迫。
清云紧蹙起眉心,藏于袖中的双手不禁紧攒成拳。虽然,她不知晓苏瑾瑜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倒也能从她方才说的那句欺瞒里听出个之所以然来。
她欺瞒,又何尝不是想让她好过一点呢。偌大的后宫之中,她知道星奴定是不会主动前去关雎宫招惹她的,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时间去冲淡这一切。毕竟,当初这件事的发生,她或多或少也是有着不能推却的责任。
“事已至今,知不知道待娘娘而言又有什么重要。在皇上的心中,一直以来只有娘娘一人,此事娘娘比他人更清楚不过才是,何必为了一名小小的妃嫔劳神呢。”
“那不是其他人,是我视为妹妹的亲人。当年,我亦视姑姑为亲人亲姐姐,我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无人告知我。星奴是个可怜的女子,你们或许以为我会恨她,会想着办法去折磨她,可我不会,那是我妹妹啊,我又怎么可能去伤害在这里仅剩的亲人呢。”
苏瑾瑜有些生气,眸华里闪过几丝悲伤。她不清楚,为什么清云会将她想成那种人,这么多天了,她竟然还未去探望过星奴,若是让她知晓了去,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一直以来,她最不想伤害的那个人便是星奴,想起她们初识时的情景,她就知道,她是个敏感的人。她会害怕这儿所有的一切,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她定是无法招架的住。
清云长吁一口气,渐渐的将螓首埋入胸前。
嫣儿见苏瑾瑜的情绪这般激动,想起方才她的头疼,连忙迎上去搀扶着,且在她耳旁轻声的道了句,“娘娘,保重身子。”
临走前,苏瑾瑜凝视了几眼清云,见她始终都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便也没了那份心思继续留在永和殿。
晚上,凌云来到关雎宫外,站在秋千处看着里面漆黑的一片,幽幽叹了口气。中午她和清云在殿外的争吵,他亦是知道几分的。
清云并非是存心欺瞒,而是他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将这件事告知苏瑾瑜。不知为何此事突然就被提及,经过尚喜的一番调查才知是王美人松了口,这事让他颇为头疼。
嫣儿服侍完从殿内推出来时,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外面的凌云,慌忙的请了安。
“可是睡了?”凌云张望了眼,轻声说道。
嫣儿摇摇头,“娘娘心情不好,即便是躺着也是睁大眼眸,说是不想就这样睡去。皇上,不进去看看娘娘吗?”
她不知道凌云在殿外站了有多久,换做平日里的他,是绝对不会将时间耽搁在这儿的,看来,今晚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不寐之夜。
“此时,她是不会想见朕的,好生伺候着,别让她伤害自己。”匆匆交代了几句,凌云转身离去。
这是个心结,亦是他无法抹去的一道伤痕。
尚喜见凌云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担心之下便上去询问了句,要去何处就寝,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沉默声。
寒冷的夜晚,又怎是一介单薄身躯能够抵挡的住呢。夜阑人静,天际忽而传来一声声空旷的乐声,声声低沉婉转。
这般晚了,是谁在抚琴弹奏。凌云派尚喜前去查访回禀,才知是绮雅阁内传来的。
才走了几步,凌云又突然转身掉头就走,说是前去合德宫。
李沐韵早早的就在休憩了,沁缇听前来通禀的宫人说是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她有些惊慌,不知是否进去将这件事禀告,生怕是叨扰了李沐韵。
这些日子,李沐韵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倘若此时将她唤醒,觉浅的她怕是再也无法在这漫漫长夜中合上眼。
当凌云到来时,沁缇冒着危险将他拦在了殿外,说是李沐韵身子不好且已然睡下,不方便伺候。可话还未说完,就让尚喜给扯到了旁侧,连连告诫她不该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寝殿里点起一盏灯以此照亮凌云身前的道路,这半年来他几乎都不曾到这儿来过,就连她生病一事亦是到了今日才得知。
望着被棉被包裹中的李沐韵,稍稍垂首浅叹了声。命运如此,又岂能怪天意弄人呢。
为了不吵醒李沐韵,凌云只褪了件外袍取过一席被褥就躺在了外侧,空洞的望着房梁。也许,只有在这儿才能避免后宫的那些纷争,也只有李沐韵不会千百般得要求他做些什么。因为无欲无求,所以他更能面对她。
自凌云进来的那刹那,李沐韵就已然被吵醒,闻着那飘在空中淡淡的龙涎香,她轻眨了眨眼睑。心里想不出他是为了什么才会过来,之前,他待她如陌生人一般,绝对不会主动迈过了那条界限。
思绪良久,体内起了些许的睡意,奈何闭上双眸却怎么也睡不着。
“还没睡?”凌云侧过头,看了眼李沐韵露在空气里的肩膀,轻轻的说道。
李沐韵心中一紧,僵硬的身子往被褥中缩了缩,有他在身旁,她又怎能睡得安稳呢,有些担心的扯紧了胸前的被褥。
“要是没睡,就陪朕说说话吧,朕一点也睡不着。”凌云索性坐起身来,瞥了眼内侧的李沐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