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望着床榻上正睡得安好的苏瑾瑜,不知觉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细数着他们两人一齐走过的日子,自从册封之后,他带给她的仿佛是无尽的折磨,他不曾再见她开心的笑过。勉强的扯开唇角,那伪装的笑容带着几分敬畏,这一切他又怎会不知不晓呢。
总想着,他是足够可以拥有她的。总以为,他们之间不该如此。可,白衣男子的出现残酷的打破了他自以为是的美梦。
他们年纪相仿,且又是大富大贵人家,论身份不似他这般高高在上。第一次害怕,有朝一日,她会从他的身边离开,再也回不回来。
萦绕着几分寒意的指尖教苏瑾瑜有些痒意,呓语了几句便转过身去,幽暗深邃的眸光这才从她身上抽离。
凌云扯了扯衣领缓缓从床榻站起身来,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怎的,只觉一阵晕眩教得他重新跌坐于床畔。
一手紧紧的攥着床栏,一手揉着眉心以缓解这份莫名的苦楚。仓惶的从怀中取出药瓶,塞了几粒放入口中,最近适逢感觉寒毒好了些许,本以为是可以悉数痊愈的,却不想再次发作,且是这般的来势汹涌。
他不愿吵醒苏瑾瑜,在身体感觉良好之后便匆匆的退出了房门。
出宫第二日,天空飘洒起了绵绵细雨,阻拦了他们继续出行的步伐。昨晚擅自离开一事,在凌云的压制下,李沐韵便没有再发作什么。毕竟出行在外,带着那套规定岂不是笑话他人。
碍于众人在场,凌云吩咐苏瑾瑜送几碟糕点去书房就提前离开了前厅。而李沐韵则也是没了用膳的兴致,撇下绿椅就离开了。
坐在另一桌的陈玄锡眸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沐韵的身上,眼看着他们夫妻并非想象中的恩爱,心头不禁隐隐泛起疼,他不曾想过,这么多天以来她竟也是饱受着痛苦。
起身就要离开,却被白衣男子先行拉住了身子,“吃饭。”他侧过头去,较为厉色的说道。
陈玄锡瞪了眼白衣男子,他不知道这是为何,即使他心里是想去找李沐韵的,可并不代表此时此刻他是不可以退席离开的。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说完,他甩开白衣男子的手腕大步离开了。
一时间,偌大的前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白衣男子有些惆怅的放下了筷箸,他抬眸看了眼坐在面前的连渝,起身就要告退。
连渝感受到那关注的眸光,轻笑了声,复抬起眸迎上白衣男子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完,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仆人一早就将放在门口的油伞替他撑上,这么一大早,也不知晓是要去什么地方。白衣男子有些怔然的坐在凳子上,紧蹙起的双眉让他不禁不重新打量这方局面。
苏瑾瑜挑选了几样精致的糕点送至书房,见尚喜站在门外不禁怯下了脚步,“里面可是忙的紧,若是如此,我待会儿再来吧。”
“政事都在晚上处理,皇上现在正在休息,进去时轻点声。”尚喜唤住苏瑾瑜的步伐,轻声的在她身旁提醒了几句。
昨日那一天的泛湖,让尚喜感染了伤寒,至今还未痊愈,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抹了抹鼻子。
今早,他进来收拾书房的时候,就瞧见凌云躺在软榻上休息,也不知是为了那繁重的政事而耽误了入寝的时辰,还是因为其他的那些事。
苏瑾瑜应了声,悄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凌云正卧于软榻之上休憩,她小心的放下手中的糕点,就绕道至屏风处,取下披风就替他覆上。
见他如此操劳,苏瑾瑜不禁伸手抚摸着他那满头的银丝,这些年来,不知他是否真的在乎过,人未老发先白。
手正要抽出,便被惊醒的凌云一把握住。苏瑾瑜有些轻微的惊吓,低首看到凌云盯着她看,忙扯了唇角微笑。
“醒了?是我吵醒你了。”
“自你踏入这里起,朕就已经醒来了。”凌云掀开身上的披风坐起身来,“刚刚沏了壶茶,过去将就着吃点东西吧。”
话音刚落,苏瑾瑜便随着凌云一齐走到了圆桌前,她拿过那盘糕点放置凌云的面前,恍然道,“故意差我进来,就是因为没有我没有用早膳吗?”
凌云替她倒了杯茶,轻笑着松开她的手腕,反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今个儿怎么不自称‘奴婢’反倒自称起‘我’了?”
似乎很久,凌云总是听到她奴婢来奴婢去的,恭维的背后惟独缺少了一分亲近,多了那么几分畏惧。
苏瑾瑜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惊觉出了差错,忙开口辩解道,“奴婢……”微启双唇,就瞧见凌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赶紧把话塞回了腹中。
语重心长的执起苏瑾瑜的手,眸华中带了几分歉意,“我倒是希望,你能少几分恭敬。那些自称也好,敬称也罢,不过是万千浮云。这里没有皇上和奴婢,只有我和你,懂吗?”
他拿起一块糕点放在苏瑾瑜的手中,继续说道,“昨晚都没有吃点什么就睡了,应该是饿的乏了。先吃点糕点垫垫底,待会儿雨小了咱们就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有多热闹、好玩。”
苏瑾瑜抿了抿双唇,没有再说什么,也道说什么都是难以舒缓心中的那份悸动。看着指尖之间的那块糕点,轻咬了一口,好甜,她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糕点,不禁潸然泪下。
自知失礼,伸手擦拭泪水时,却失声笑了出来。强劲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任由她放声哭泣,枕着那宽厚的胸膛,心不再那般的飘零,好似抓到了一丝能够然她喘气的机会。
花无百日娇,人无百日红。她一度认为,凌云不再要她了,已经将她忘却了。却不想,这个念想错的如此离谱,如此荒唐。
一个时辰过后,雨势有些偏下,即使不撑伞也能够漫步行走。凌云寻了个借口和苏瑾瑜一齐出了别苑,尚喜因为身子不便就没有前来,而是唤了其他几名仆人尾随其后。
今日的街市不如往常那般的热闹,一场春雨,已是让不少百姓放弃了生意,转眼化作身旁的路人,上街采购着家中的米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