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仔细的端详了苏瑾瑜几眼,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的退出了寝殿,满怀心事的朝着季秋的院落走去。心里有个疑问,她想让季秋好好的解释一番。
寝殿内,太后低眉打量着苏瑾瑜久久无法反映过来,怎么也想不通,真真实实的毒药到了她身上为何没有半点的作用,看着她那略微发胖的身形,更是攥紧了五指。
或许,她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她没想到到了最后竟被所谓的自己人欺骗了去。
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太后不好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只好隐忍着让苏瑾瑜起身。
来到房间,正巧遇上了季夏几人,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注意,玉蝉只好推脱是太后的口谕宣召季秋前去问话,即使如此,她们几人也只是摇了摇头,告诉玉蝉自从入夜后便没有再看到过季秋,也许是去了寝殿。
玉蝉抿了抿双唇,方才来的时候并未瞧见季秋的身影,若她此刻不在房间内,依照她现在的体质是走不了多远的。
抬头朝着四周望了望,永和殿是距离御花园最为相近的一所宫殿。回想起那日,正是在镜明湖前遇上的季秋,也许,她会去那儿散心也指不定。
如此想来,玉蝉佯装轻松的从季夏面前抽回身,步入长廊顷刻,她提了提总绊着步子的裙摆,步履姗姗,心里焦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夜空下的镜明湖,倒映着那一轮明月,月如钩,暗香浮动。盛开在湖边的团团锦簇,在波光粼粼的银光之下,水静花开。
季秋身着一件月白色衫裙,坐在湖边的假石之上,裙幅褶褶如皎月流光倾泻于地, 万千秀发只取了淡蓝色的发带轻轻束起,斜插一支流苏簪,随着粼粼波光闪动其光芒。
双眸似水,却有着于寒潭般的冰冷,仿佛举目之间,尽是一片苍凉。
玉蝉站在长廊之内,静静的望着不远处的季秋,想上前唤住她,却又不忍心破坏这份静谧。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季秋穿宫外的服装,比起这宫服更是美丽动人了几分,单单是望着她的背影,就觉得她犹如是那月亮之上的嫦娥,淡漠的让人无法靠近。
过了须臾,冷风撩过,季秋支撑不住的浅咳了几声,同时也将玉蝉的思绪拉了回来。
复杂的眼神凝了一眼季秋,玉蝉总是举步走上前去,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敛起来时的急躁,平缓的说道,“太后娘娘要见你,跟我走吧。”
手搭在她的肩上,玉蝉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忙不迭将手收入袖中,静等季秋的回音。
群幅摆动,季秋轻笑了几声,这才从假石上站起身来,伸手抚了抚脸庞,极为苦涩的自语道,“该来的总是回来,任凭我怎么躲都会被你找到。玉蝉,我希望我的家人是安好的,我也希望她是安然无恙的,你可懂我话中的意思?”
话音尚未落定,季秋转过身凝视着玉蝉,勉强将这些话说完。
玉蝉有所惊骇,步子也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虽然知道这毒药的厉害之处,可今日一见怎么也不敢就此忘却,那张精致的脸庞竟然没有一丝的血气,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一碰就破。
她上下打量了季秋几眼,拉过她的手细细端详了片刻,总是不忍的问道,“她就当真值得你用命去维护不成?亲生姐妹也不过如此,你这样做又将你的亲人置于何地?”
提起亲人,仿佛是扯痛了季秋心里的一根琴弦,她蹙了蹙眉,长叹一声,“太后逼的紧,做奴才的又能如何呢。瑾瑜是皇上用心在爱护的人,我又何尝忍心伤害她、伤害皇上呢。玉蝉,你我各为其主,我只希望能用我的死换回我的亲人。”
玉蝉静静的听完季秋说的那些话,就算现在将解药交给她服用,怕也只是杯水车薪。太后的心思她素来是可以揣摩出几分来的,季秋这次阳奉阴违也无法十足的能够保证太后不会秋后算账。
毕竟,最好的一次机会已经眼睁睁的从手里流逝,等到下一次机会,怕是不会再像今日这般的顺利了。
“你无法解决太后的心头大患,即便是死,怕她也不会就此轻易放手。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如今这一步,究竟是你走错了,又如何怨的了人呢。”淡漠的眸华轻轻扫过季秋苍白的面庞,玉蝉松开她的手,稍稍侧了身。
季秋笑了几声,绕过玉蝉的身就往长廊走去。拖沓的脚步,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响声,记记敲进玉蝉的心里。
“其实,还是有救的。”玉蝉背对着季秋,大声说道。很久没有这般的放纵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不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些许的纰漏。
今日,玉蝉本是想带着太后的旨意将季秋带回去问话的,可方才季秋的那番话,让她不禁浮想起过日的往事。那一次,她也是如此的彷徨,总希望有人能伸手帮助一把,但结果,却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她的过错,却间接的导致最亲的妹妹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那时候,心痛的感触今日一并的涌了上来,口中苦涩不已。
季秋顿住脚步,深邃的双眸缓缓的方法,她不可置信的扭头凝了玉蝉一眼。这是,那个待人待物始终冰冷淡漠之人说出口的话吗,眸华闪着丝丝诧异。
玉蝉索性转过身,正面对着季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今日,我当不在这儿见过你,太后娘娘那儿自有我担着。借此机会,你可以去求王爷,他会愿意帮助你的,毕竟,你也跟了他一段时间,他不会如此袖手旁观的。”
这个方法她曾经也有想过,如此一来,依照凌枭的性格他必然会追问到底,结果对谁都不是最好的。况且,凌枭本身对太后就有着很大的意见,难保这次不会借题发挥。
不过,今日能够看到玉蝉心软的一面,季秋认为是值得了。至少,她能够证明玉蝉并非是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女子。
季秋不愿再往回走,索性席地而坐,双手撑着螓首举头望着顶上的那轮皎月,悠悠说道,“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随你回去见太后便是。玉蝉,这辈子我除了求过两位主子之外,我没求过任何人。今日,我求你尽力护我家人周全。”
眸华溢满淡淡月华,季秋由坐姿改为跪姿,对着玉蝉俯身叩拜。
而另一厢,凌枭扶着凌云的身体将准备好的药汁喂给凌云服下,并告知所有人,今晚凌云必然会苏醒过来。
他的坚定,让苏瑾瑜的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一碗药悉数喂尽,御大夫复递上第二碗药时,素来观察细微的他终是瞥见了凌云动弹的手指,惊讶的手一滑就将药碗摔落在地上。
平地起惊雷,此举吓到了坐在软榻上休憩的太后、太妃和李沐韵。三人纷纷疑惑的将眸光投射至已然跪倒在地上的御大夫身上。
“皇上醒了。”惊慌的言语中透露着丝丝惊喜之情,且不时的抬眸端详着凌云。
众人一听,先是愣了一会儿,后来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拥了上来。
凌云睁开沉睡已久的睡眸,柔弱的烛光幸好不是极为的刺眼,让他勉强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他伸手摆了摆,示意他们退远一些。
凌枭则是侧身而过,扶起凌云的身子,略显激动的说道,“终于肯醒过来了,再不然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变化了。”
凌云若有所思的凝了他一眼,半响才开口道,“朕乏了,都退下吧。”说着,他用手推了推凌枭的手臂。
“既然皇上醒了,也就都退下吧。有事就留着明个儿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太后看了眼凌云,便也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上去,说完,她就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寝殿。
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的玉蝉和季秋,忙不迭的俯身行礼。直至太妃和李沐韵各自回去之后,这才听从太后的命令挺直了腰板。
玉蝉走上前从宫人的手中搀住了太后的手臂,方才听闻从里面传出来的喜讯,在经过之时,不由得探头打量了一眼。
身子骨本来就已然支撑不住的季秋,幸好有宫女上前搀扶,也不至于就此摔倒在地上。
就差这么点的距离,她就可以进去好好的和他们道个别,如今却是这般的举步维艰。眼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迷离了她的视线。
起身朝外走去的苏瑾瑜,抬眸一瞥,便注意到了夜色中极为亮眼的那抹月白色的衫裙,看着身形像极了季秋,可是在前面走的人,分明是刚离去不久的太后娘娘。
苏瑾瑜晃了晃螓首,估计是这几日睡眠不好,所以才产生了幻影。正当举步再次要离开之时,身后传来的话语唤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守在床边数十日,怎么朕一醒你就要离开了呢?”凌云借着凌枭的帮助,从床上走了下来。
苏瑾瑜一言不发就转过身,凝了他一眼。看着他现在和常人无异的模样,欣慰的笑出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