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呆望着眼前的一切,望着这熟悉的房间,心里却是无止尽的寒意。额上传来渐渐的温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数床被褥,一一将它们掀开。
难道,是因为这些压住了心脉,所以她才会胡思乱想的吗?包括那段不且实际的梦,倘若,当真如此,自己又为何对他们念念不忘呢。
掀开最后一床被褥,重重的喘了口气,在那新鲜的空气涌入她胸膛时,脑海也分外的清晰了起来。
抬眸望了眼轩窗外的天色,现下已是一片天晴,阳光穿透那单薄的窗纸射进厢房,照在那逗留在半空的尘埃上,尽有那么点斑驳。
她记得,昨晚整夜都和沁心留在外面,两人谈心、观星。她也是今早方入眠的,隐隐之中,她好像听到过沁心唤她的声音,可又不是那么的清楚真切。
就在她沉思之际,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苏瑾瑜霍然起身,直落落的望着门扉的方向,这个时辰又会有谁到这儿来呢。
惊讶之余,她侧头打量了眼身后那凌乱的床榻,又怕是嬷嬷进来,连忙转身收拾着。
“瑾瑜,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所有人都去东华门迎接太后娘娘的圣驾了,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会……”昨晚值勤的宫女本以为所有人都在东华门,却没想到,刚进门就瞧见苏瑾瑜衣衫不整的模样。
背对着宫女的苏瑾瑜,一听太后回宫了,被褥蓦然的从指尖滑落。
太后回宫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呢,不然她也不会一觉睡到这个时辰了。惊慌的转过身,走到宫女面前。
“一直无人跟我提起这件事,现在去怕也是赶不上了。你说,要如何是好。”苏瑾瑜急切的望着宫女,这样的场面她是第一次遇上的,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这会儿要是清云在,她也不会如此焦急了。李沐韵对她的敌意,她是明白在心的,尽管如此,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再一次让她有机会来惩罚自己,不晓得她还能够坚持多久。
心中一急,整个人都晃悠了起来,脑袋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就连呼吸也变得炽热,灼伤鼻翼前的那小块肌肤。
宫女瞧见苏瑾瑜,满脸通红,掠过她的肩头望见床榻上那几床的被褥和放在床头的铜盆,心下起了疑惑,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发烧啊。”
苏瑾瑜咬着唇瓣摇了摇头,甚少发烧感冒的她,对于这种病症是不熟悉的,经过宫女这么一提醒,她才明白过来,为何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无法用这个作为借口去辩解为何没有出现在东华门的理由啊。
“我还能坚持的住,我去东华门看看。”话音刚落,苏瑾瑜便睁开宫女的手,朝着房门走去。
倘若太后已经迎入宫中,那她就随着人流一道离开,只要寻觅到几个相熟的宫女,便能蒙混过去。倘若,东华门前已经人走楼空,那么她就躲着吧,至少她独自出现在那空旷的宫门前,显得很是突兀。
疾步穿梭在冗长的廊道上,苏瑾瑜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盛开在廊道外的似锦繁花。只是闻着那淡淡的花香味儿,让她的内心起了些许的涟漪。
彷徨、无助,这些让她无能为力的心慌,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尖,其中还包括了方才的梦境。
那个黄衫女子和紫袍男子,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经过御花园一隅,只是那么匆匆的一瞥,苏瑾瑜那急促的步履也随之放缓了不少。
眸华闪动着那晶莹的瞳仁,呆望着那伫立在湖畔前的两道人影。明黄的衣袍点亮了她的眸华,熠熠生辉,可,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她又是谁呢?
是西宫的美人吗?这些天,从宫女口中听闻,他这些天宠幸了不少美人,昨日的李美人到现在的韩美人。
几抹伤痛闪过她的眼眸,那些许的期盼也随着女子的笑声飘零落地。
也许,最早之前清云对她说的那番话,还是贴切实际的。随心而安,当这颗心无法在安宁的时刻,她又要如何是好呢。
唇角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能怨能怪的怕也只是她自己了。怨老天在捉弄人了,在错的时间让她遇上了对的人,那么结局注定是孤苦的。
敛目垂首,她举步就往回走去。东华门,怕是不需要再去了,即便去了那儿,也已经人走楼空。
离去时,苏瑾瑜便不再原先那般的心急,前脚刚踏上廊道的台阶,便被一声高傲尖锐的声音唤住了她的步伐。
愣愣的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何人见了本妃也不行跪拜礼,竟敢绕道而走。”树丛后,如嫔领着数位宫人摇曳而来。望着苏瑾瑜的背影,她极为厌恶的指责道。
数日不见,她自是认不出苏瑾瑜的身形来,对她的厌恶感倒也没有这样而有一丝的降低。
苏瑾瑜抿紧了双唇,僵硬的转过身去,没有抬眸看如嫔,欠了欠身道,“奴婢见过娘娘。”双腿稍屈,静等着她的应答。
如嫔瞧见是苏瑾瑜,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十指绞着那柔软的丝帕,硬是扯出丝丝褶皱。那日被贬至悠宫之时,尚喜待她说的话,至今都还残留在她的脑海之中。
不过,在那之后她便也听说了她因犯错而被凌云惩罚的事情,心里轻蔑的笑了几声,哪怕有再好的手段,也是抵不过这后宫三千。
就算是凌云也不过如此,男人终究都是喜新厌旧的,况且这宫里自古就不缺貌美如花、文采出众的女人。
如嫔仔细的端详了几眼苏瑾瑜,这才缓缓的朝着她靠近,“本妃当是谁呢,许久不见,这模样都俊俏了几分,只可惜这颜再好,也没了会欣赏的主啊,真是可惜了啊……”左手轻搭在她的肩上,稍稍用力。
随在如嫔身后的宫人,纷纷将眸光倾注在苏瑾瑜的身上,他们倒也是好奇,是谁能够让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如今这般口酸。
“托娘娘的福,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这般被她按着,苏瑾瑜即便是想福身也无法动弹,只好将头埋下几分。
“本妃没那个福托于你!”如嫔突然扬声打断了苏瑾瑜的话,双眸中尽是厌恶,直落落的剜在苏瑾瑜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