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忠王命令义父屠杀姜家堡？难道真的是因为姜家堡少主是破军转世么？”老赵仍在震惊之中不能自已，陈青云心中微叹一声，对老赵多年的养育还是心存感激的，不过现在他的心结只能由他自己解开，陈青云帮不上忙，只能示意赵灵儿照顾一下，然后再次问无相大师。

无相大师摇了摇头，说道：“天星蒙尘，破军南显。这八个字不过是忠王想要除掉姜家堡的借口而已，当初大秦立国之初，唯一能够和惊神剑匹敌的便是你手中的斩仙刀。如果不是刀圣急流勇退，此时的大秦应该是姓姜，而非姓赵。所以，刀圣后人一直是大秦历代秦皇警惕的对象。”

“但是当年刀圣在主动选择退隐之时，是以圣君无论何时不能伤害姜家后人的陈诺为代价的。圣君将这一承诺当做祖训传了下来，所以历代秦皇虽然对姜家堡警惕不已，但从来没有起杀心。”

“直到忠王篡位，作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者，即便是他位居高位，心中还是会忐忑不已，畏惧所有潜在的威胁。很可惜，十八年前的大秦能够忌惮的，除了姜家堡，还有佛宗。”

“即便贫僧没有插手姜家堡之事，大秦举国灭佛也是迟早之事，只不过贫僧当年不知道陈施主是睿武侯的亲生儿子，中途插手，打破了睿武侯的计划，从而引起那场雨夜大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少主呢？”老赵失神般的喃喃问道，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难道姜家后人无一人幸存么？”

“姜家少主仍然存于世间，老赵施主不用过于悲痛。”这一次却是无为大师轻声道。

“真的？”老赵转悲为喜，死死的盯着无为大师。

无为诵了一声佛号，说道：“当年惊闻师弟圆寂，贫僧曾亲自做过一些调查，知道了一些尘封在岁月中的秘辛。”

“或许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睿武侯唐烈和姜家堡堡主姜问天私底下是至交好友，当秦皇（忠王假冒）下令睿武侯屠杀姜家堡时，睿武侯忠烈，对于王上之令不敢不从，更何况当时他知道即便自己抵制了这一命令，秦皇还会派遣其他人执行这一秘密任务，四荒之中，又有谁能敌得过大秦铁骑的抹杀呢？”

“睿武侯最终答应了这件事情，不过在前往姜家堡之前，睿武侯秘密约见了姜问天，告知了一切缘由。姜问天自知在劫难逃，只得恳请睿武侯能够救下尚在襁褓中的姜家堡少主。睿武侯忠义无双，姜问天是其故交，在一番艰难挣扎之后，唐烈决定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替换姜家堡少主。虽说虎毒不食子，但唐烈不忍刀圣香火断绝，只能以这种痛苦终生的方式来完成秦皇下达的命令，同时保全刀圣血脉的延续。”

“那一夜，残阳如血，睿武侯唐烈不忍进入姜家堡，只是在堡外听着一阵阵死亡前的最后一声惨叫，然后双拳紧握，红着双眼忍受着这一切。“

“但是，就在一切都在原计划进行中时，老赵施主阴错阳差之下救出了作为替身的陈施主，而睿武侯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不顾一切的想要夺回陈施主。世事无常，本来就算老赵施主被唐烈追上也不会有性命之虞，但贫僧的师弟却误以为唐烈是在追杀陈施主，一错再错之下，双方发生了一场大战。”

无为大师看了一眼正满脸沉思的无相大师残魂，缓缓道出了当年他所调查出的一切。

“那我们少主呢？”老赵紧接着问道，同时心中自责更胜，但对睿武侯的恨意却少了许多，能为挚友牺牲自己儿子的，世上能有几人呢？同时他也感到懊悔不已，因为他的原因，导致了家主和睿武侯的计划出现了意外。

“他就在普音寺中。”无为大师道。

“什么？”老赵再次一惊，连忙起身，无为大师却示意他坐下，说道：“他已经皈依佛门，并让贫僧传话，无论日后有什么后人来寻他，都要婉拒，他一心向佛，佛性极高，不想被纷纷红尘打扰。而且还让贫僧转告故人说，一切都已成往事，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赵身子僵硬，听到无为大师的话后，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愫萦绕心头。

过了好一会儿，老赵这才释然，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无为大师，请帮我转告少主，深深的仇恨已经让我痛苦了多年，是时候放下了。少主说的很对，一切都已成往事，何必执着呢！”

“大彻大悟，妙善！”无为大师赞道。

“既然事了，师兄，陈施主，两位赵施主，贫僧该重入六道轮回了。”无相大师的残魂深深望了陈青云一眼后，眼中闪现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乎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阿弥陀佛，师弟往生，一路走好。”无为念起了往生咒，接着就看到一道道金光萦绕在无相大师的残魂之上，那原本凝实如同实像的无相大师身体慢慢变得虚幻起来，最终化为一道道的金光散逸在空气中。

往生咒念毕，陈青云的疑惑也解开的七七八八，恭声说道：“当年举国灭佛之事，义父曾亲自参与，枉杀了不少佛门众人，深知罪孽深重，在临终之前对此念念不忘，作为义子，我有责任带着义父来到普音寺替义父恕罪。”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唐施主在临终之前大彻大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为大师的脸庞上依旧无悲无喜，接着又道：“当年佛门兴盛，却滋生了不少骄奢淫逸之辈大兴土木，兴建奢华寺庙，不思劳作，心中无佛却伪善慈悲，于国无益。虽说白马寺被毁，但未尝不是佛门涅槃之时，如今佛门虽然鼎盛不复当初，但人人向佛，又未尝不是另一种鼎盛。”

“一切都是因果，没有错对之分，呵呵，陈施主，不用介怀。”无为大师微微一笑。

陈青云愣了一下，随即满腹感动，无为不愧是佛宗高德，光是这份止水心境，恐怕一般人都望尘莫及。

“大师，陈青云有个不情之请。”陈青云犹豫片刻，说道。

“陈施主直言无妨。”无为笑眯眯道。

“我想将义父的骨灰放置在普音寺中，如果义父知道的话，想必也会赞同的。而且最近陈青云自知最近心境难平，似乎总有一股气息压抑在胸口，令我痛苦不已，我想在普音寺中禅修一段时间，以澄净内心，望大师成全。”陈青云恳切道。

无为点了点头：“以心向佛，有何不可。”

“多谢大师！”陈青云面露微笑。

待陈青云等人退出厢房时，无为大师的目光在陈青云背后的锈刀上停留片刻，随即叹了一口气，对着虚空喃喃道：“师弟，你最终放不下的遗愿我会替你完成的。”

“天星蒙尘，破军南显。天机秘术果然在十八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今天这一切么，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因是因，果是果，一切不可强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为重新入定，如磐石纹丝不动，周身有淡淡佛光闪耀。

........

“老赵叔.........”陈青云欲言又止。

“无论如何，我一直将你当做亲人。”老赵红着眼说道，一旁的赵灵儿同样美目含泪。

“谢谢。”总有万般情愫，最终却化为了这至为真诚的两个字。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没有？”陈青云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普音寺很好，我和灵儿都很喜欢这里，既然你都愿意留下，我们为什么不能，灵儿的佛性很高，待在这里对她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老赵耸了耸双肩。

“嗯！”陈青云红着眼圈，将老赵和赵灵儿同样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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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

那场在汉白玉广场之上的大战已经过去近两个月，春寒料峭，唯有屋顶上的残血未化显示着冬天的尾号还在留恋着不愿意离去。

上京城也早已经恢复正常，而且睿武侯的声誉也恢复正常，并被追谥为“忠烈王”，这是大秦千年以来唯一一个异性王，虽然是追封的。

汉白玉广场之上的战斗痕迹还没有那么快被清除，一道道深坑和裂痕依旧触目惊心，许多工人正在广场之上昼夜不歇，想要将这里恢复成往日的荣光。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只是偶尔还能在茶余饭后的街巷口听到零星的关于那场异变的谈论，至今上京城的百姓还不知道，继北荒第一军事要塞燕州城陷落之后，南疆第一雄城苍墟城也在日前落入鲛人手中。

这个消息被大秦军方刻意隐瞒，因为一旦公布出来，绝对会引起整个大秦的恐慌。

皇城无极殿中。

“陛下，万万不可，这样定然会引起军中将领人人自危，尤其在如今的多事之秋，春寒一过，狄蛮联军必有所动，而南疆的鲛人恐怕也不会就此罢休的啊！”说话的的兵部侍郎兰若石。

“哼，燕州城，苍墟城二城为何为如此快陷落，还不是隐藏在军中的奸细！这一次，一定要彻查，难道你希望重蹈覆辙么？”秦皇哼了一声。

兰若石擦了一下满头的冷汗，低声解释道：“大战之际，排查军中将领，会让将领们心生不满.........”

“怎么？难道朕不在多年，下的第一道谕旨阻力就这么大么？”秦皇怒道。

“扑腾”一声，兰若石赶紧跪在地上，颤道：“卑职不敢。”

“那还不赶紧去做！”秦皇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