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的皇宫,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美丽却凄楚。更显得安静,寂寞。那些雪掩埋了一切,掩埋了这皇宫的丑陋和繁华,掩埋了爱与恨,在我眼中,幻化成一个雪白的世界。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天地都连成一线,没有蓝天,没有树木,只有白雪,但是白雪也渐渐模糊起来。我觉得手中的暖炉渐渐冷下去,脚下也觉得冰冷,该进屋了。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熟悉的房屋,看不到我走过许多遍的房门,看不到茜儿。
我的世界不是黑的,是一片白茫茫,可是这白茫茫之间却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一切应该有的东西,我是怎么了?我极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压抑着自己要决堤的情绪却掩饰不住声音中的颤抖“茜儿,你在么?”
“娘娘,茜儿在这里,娘娘您怎么了?声音这样抖,是不是着凉了?”
茜儿应该还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绝对不会这样宁静。终于她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娘娘!您的眼睛?天啊,这是怎么了?娘娘,您能看见我么?”茜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这个爱哭的女孩,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却不改爱哭本色,这样的性子怎么适合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如果我不在她身边,会不会有别的妃嫔对她像我一样?
茜儿已经失去了理智了,我更需要冷静,我苦笑“嗯,本宫看不见你了。”
茜儿一直在哭,不断的问“这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娘娘,我该怎么办?”
“茜儿,别哭,别哭了,听话!”我突然想起穆儿总对我说的话,心里突然一酸,有什么地方渐渐陷下去,再也坚强不起来,“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我握着茜儿的手,小声道“茜儿,你听本宫说,先将本宫扶回屋中,然后叫一个稳当的宫女去找皇上,这个宫女一定要是小康子和皇上以前在本宫这里见过的宫女,不然可能连传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你就一直在本宫身边,寸步不能离开,直到皇上来,知道么?”
茜儿哭着一一答应我,扶我进了屋,告诉我哪里有台阶,哪里有椅子,哪里要抬起脚,哪里要注意才能不撞到。
茜儿扶我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忙派了凝香去找皇上,凝香是茜儿亲自*出来的宫女。最初遇见凝香的时候,她正在浣洗房工作,洗着太监的衣服,做着宫里最低贱的工作。茜儿跪着向我求情,说凝香是她的老乡,要我将她要到我身边来伺候。也许是受了太多苦的原因,只有十四岁的凝香拥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心思缜密,坚强冷静,处事小心谨慎,比茜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凝香走后,茜儿点燃了屋中所有的蜡烛,不断问着我“娘娘,娘娘您看,好多的蜡烛,好亮的屋子,娘娘!”最后无力的跪在我床前,拽着我的衣角一边喊着“主子”一边小声哭泣。
我摸着她的头发,心生感激,我与她不过是主仆一场,她却这样为我哭泣,这份恩情,我定当十倍奉还,茜儿,只要我在一天,就没有人能欺负你。
我不知道凝香是怎么去的,也不知道凌允是怎么来的,养心殿那么远,他们却来的那么快,足足比太医早到了一盏茶的功夫。
远远的就听见凌允喊我的名字,声音那样遥远,像是从屋外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茜儿听到声音,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娘娘,太好了,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就好了。”
茜儿的话音刚落,凌允已经进屋,茜儿还没来得及向他请安,他已经冲到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他身上熟悉的温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茜儿说的对,凌允来了,就好了。
“盈儿,我来了,我来了。”他抱着我,亲吻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轻轻说着让我安定的话。然后突然声音一冷“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我害怕凌允说要斩了茜儿,马上说道“皇上,与他们无关,是臣妾自己不好,皇上让他们下去吧,让臣妾和皇上单独待一会。”
他听我这样说,抱着我的手更加紧了,语气却仍是极度愤怒,“都给朕滚下去!”
等屋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凌允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我本以为我不会哭,凌清走时我没有哭,知道眼睛看不见了我没有哭,但是凌允的一句话我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只是觉得我那样委屈,我委屈的那样无助,而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无助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这个我又爱又恨,又想又怨的男人所赐。
我拼命的打在他身上,一边打一边哭一边骂,将我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气愤,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泪水都倾泻在他身上。
“你凭什么要怪罪于我,凭什么将我扔在这万怡宫,凭什么将我身边的人都撤走!凭什么两个月都不来看我一次,凭什么要我孤独的等待,凭什么要我每晚躺在这冰冷的床上!你凭什么要让封我做妃子,凭什么选我做贵人,凭什么要天下这么大的雪?”
说到最后我已经开始无理取闹起来,凌允却一直摸着我的后背,声音中满是温柔,还伴着隐隐的笑意,“乖,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他连下雪这样的事都承担到自己身上。
最后哭累了,也打累了,我无力的瘫在他怀中,喃喃说道“你凭什么让我想着你念着你,凭什么让我一直不能忘了你!”
凌允将我的脸抬起,激动的问我“盈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