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温暖的鱼肚白,允推醒睡意正浓的我,神神秘秘的对我说“盈儿,穿上衣服,我们出去。”
揉了揉眼睛,不解的盯着允,“这样早,去哪?”
允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的邪恶弧度,这个弧度在未来的几年里,一直是我最怀念的笑容。
“不能说。”
不能说?那是去哪里?终于我的好奇心战胜了强烈的睡意,轻手轻脚的穿上了衣服跟着允溜了出来。
四年来我从没有这样早的出过门,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将我的睡意一扫而光,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允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红色丝绸,不由分说的将我的眼睛遮住。
“允,你做什么?”
“一会就知道了。”
允说着已经将我横着抱起,在我耳边温柔道“抱紧了,摔到地上我可不管。”
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五年前他就是这样抱着我,从万怡宫一直抱回了天恩殿,虽然时间飞梭,辗转已经五年过去,但是我与允之间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变淡,反而越发的浓烈,真正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我紧紧搂着允的脖子,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允的心跳声永远都是那么沉静有力,带给我无限的安全感。
我听着允的心跳不禁开始遐想,五十年后的我们将会是什么样呢?允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而我也已经变成一个没有牙齿的老太婆,我们还会不会手牵着手一起看日出,看日落?或许我们可以像七姨婆那样硬朗健康,还能上山砍柴,烧火做饭;或许我们行动不便,只能给孩子们讲讲我们曾经的故事;又或许我们已经迷迷糊糊,忘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而我,最怕的就是自己会忘记允。
“到了!”
我正想着,允已经将我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一边说“盈儿,这是送给你的!”一边将蒙在我眼睛上的红绸摘掉。
霎那间我看见,无数的红色丝绸在微风中飘摇,好像在咏唱我如今那满溢的幸福,如此夺目,如此耀眼。
“这是?”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你不是说想要在这大树上系红绳许愿么?”允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这些最鲜艳的红色丝绸都是你系上去的?”
“嗯。”
“你怎么有时间系上去?”
“白天是没有时间啊,你总黏着我,像个粘豆包一样甩都甩不开,所以只好趁你晚上睡着了偷偷来系。还好你一睡着就像个小懒猪一样,推都推不醒。是吧!”允说着轻轻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问道“怎么样?傻丫头,喜欢么?”
我点点头,眼泪已经不争气的留下来,允看见我哭,不但不安慰,反而更加得意忘形,哈哈笑道“哦,我的傻丫头感动了,这说明我没有白白从树上摔下来两次。”
“摔下来?摔倒哪里了,要不要紧,痛不痛?”我紧张的盯着允上下打量。
“当然痛了,所以这最后一根绳,要你和我一起爬上去系,我自己可不敢上去了。”
我看着允手上的那块红绸,刚刚允就是用它来蒙住我的眼睛的,再看看允那故作无辜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他说什么摔下来都是在骗我,其实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于是轻挑弯眉笑道“好啊,我们就爬到那个最高的地方,然后一起将这个红绸系在上面。”
“最高?”这一回允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颗枝桠,皱着眉忧心的问“你行么?”
我不服气的撇嘴道“小看我,也许我比你还快!不如我们就比比看,看看谁先爬到那里。”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有允快,但是我也知道他一定会让着我,让我先到。
果然允一路紧随我身后,随时做好接住我的准备,以防我真的从树上摔下去。
爬到那最高的树枝时的时候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允扶着我坐稳,然后将红绸放到我的手中,笑道“你赢了,你许愿吧!”
我笑着接过红绸,在心中默念了三声“依兰盈尔同修凌允一生一世永不分开,依兰盈尔同修凌允一生一世永不分开,依兰盈尔同修凌允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当我郑重的将红绸绑在树上,又和允一起将其系牢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愿望竟然是我人生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那一瞬间,我依靠在允的怀里,和他一起坐在树端看日出,看涨潮,看村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一直到老。
半个月后,修凌轩的人悄悄逼近,他要见三个人,我,允,清,他威胁说如果少见到一个人,就会有一百个无辜的百姓为此殉葬。这样的他,真的是百姓口中的一代明君么?
我们都很明白去见修凌轩的后果,我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允是他一心想要杀掉的人,清是他即亲又恨的人。
看见修凌轩的时候有人对我们大声斥责“大胆贫民,看见当今圣上还不下跪!”
允紧紧握着我的手,笑着问我“你愿意跪他么?”
我对着允笑着摇摇头。
“那我们就不跪。”允说完给我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刻在我心里。
修凌轩知道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跪他,于是一挥手让身边的军官都后退,徒步走到我们面前,看着我,一如从前般温柔的说“盈儿,好久不见,你好么?”
如果不是看得这样真切,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修凌轩在这短短的四年里沧桑了好多,他不过和清同岁,都是二十二,清还是儒生清秀,修凌轩却已经早生华发。
修凌轩的四年,一定不同于我们的四年。
虽然有一点点的心疼,但还是转过脸去,倔强的对答道“没有你的日子,就是我们最好的日子。”
修凌轩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露出失望或是愤怒的表情,他只是慢慢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良久,他抬起头,说“我能和你单独谈谈么?”却不是同我说,而是同允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