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致远!你不要忘了,当年是谁冒着被满门抄斩的危险将你从天牢中救出来,又是谁抚养你长大成人对你有如亲生骨肉?本宫的父亲、整个依兰家族,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居然让你恨之入骨,编派出这样的谎话来重伤本宫父亲?本宫不许你再胡说一句,不许你玷污本宫父亲的一世清明!”我对着穆儿,近乎咆哮。
我不懂,他怎么可以那样说我的父亲,那也是他的父亲啊?难道这么多年来,父亲对他的疼爱之情,我们全家对他的关怀之意都是枉然么?穆儿,难不成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这么多年来我竟看错你了?
穆儿眼中的忧伤那么深,深的像是要滴出眼泪,以往我看见他这样,总想将手覆盖在他的双眼上,以免他的哀愁将我灼伤,可是今天看见他的忧伤,却总觉得像是后宫中那些惺惺作态的妃嫔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都是虚妄。
穆儿低下头,一如往常温柔“盈儿,我没有骗你……”
“够了,穆宇轩!”八年了,认识穆儿八年了,我第一次叫出他的真名,我实在不能容忍他对父亲的污蔑,不能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亲密的唤他穆儿,更不能让他一边说着我父亲的谋逆之举,一边还用我家族的姓氏称呼他。
穆儿一怔,良久他幽幽的看着我“盈儿,已经有太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几乎要忘记我曾经是叫穆宇轩的……可是盈儿你知道么?穆宇轩也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修凌轩!”
修是大齐皇家姓氏,凌又是凌允他们这一代的人名字中必有的,穆儿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是皇家的后代,是凌允的弟弟,是当今大齐的王爷?
我冷冷的看着穆儿,“今天到此为止吧,本宫不想再和你交谈,否则真不知道你还会说出怎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穆儿的叹息一声高过一声,像是要将这辛苦恣睢的一生变成一声声难以安慰的哀叹。“盈儿,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但事到如今我必须对你说实话,我不想再骗你了。我确实叫修凌轩,这个名字是我母妃给我起的,我的母妃就是当年得父皇专宠的——熙太妃!”
我吓的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穆儿看着我,真诚的看着我,“盈儿,从小时候起,我在你面前就无法说谎,这个你是知道的,只要我在你面前说谎,就会不自觉的脸红、眨眼、流汗,所以很多事,如果我不想你知道原委,我宁愿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对你说谎,你忘了么?”
我冷笑“本宫还能信你么?一年不见,你的变化这样大,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依兰家二公子摇身变成位高权重的振国副都统,入禁宫如同回家一样随便,收买皇上身边的人为你办事,甚至半夜掳走皇上的妃子也能平安无事,这样的穆儿还是以前的穆儿么?你的改变太大,本宫已经不能用以前你怎么样,来衡量现在的你了。现在,本宫与你,不是兄妹,不是家人,更不是恋人,只是主仆,而到底谁是主,谁是仆,振国副都统你,应该心中有数!”
穆儿走上前来想要拉着我的手,伸手伸到一半终究无奈的放下,苦笑着,转身“盈儿,我还是那个我,你却真的不是原来那个你了。但是无论怎样,你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因为你也是这局中人,如果真要等到全天下人都知道时你才知道,那对你来说就真的太不公平了。”
穆儿说着干脆坐下来,给我斟了一杯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温柔的看着我,“盈儿,你才刚刚醒,坐下来喝口茶吧,无论你觉得我说的是事实还是故事,我要说的都很长,一直站着不利于你身体恢复,也不利于你……”穆儿看了一眼我的小腹,极其无奈的说道“腹中的骨肉……”
我能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如果酸楚,这酸楚的真假我还可以分辨,我知道,无论穆儿做出怎样过分的事情,他的心中都还是爱着我的,只要我能肯定这一点,我就能肯定他不会害我和我的族人。
我稍稍有所安心,走过去将椅子拽到一旁,让自己可以离他远一些。
穆儿似乎没看见我的举动,又或者他已经习惯了我对他的冷漠和疏远,又或者他的心已经碎成千万块,却不肯让我看出来。
“盈儿,答应我,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话,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因为这些话,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样多的秘密,这么大的责任终日只有我一个人背负,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现在只想告诉你听,不用你帮我担负什么,不奢求你的支持或是认同,只希望,日后我做出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情时,你能想到我今日对你说的话,给我哪怕些许的原谅,我已经万分高兴。”
我点点头,仍旧冷冷的道“本宫答应你,不会打断你,但是不打断你不代表本宫相信你的话。”
穆儿温柔一笑,“我知道!”他笑时,嘴角的弧度那样好看,像是明媚的春光和煦的温暖人心,可是穆儿,你为什么不能多笑一笑呢?你为什么不能放下所有的不愉快,好好的做你的振国副都统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