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明显地感到那飞兽身上的流光在碎裂，碎裂……

就像一幅刚出土的在地下封存了几千年的画卷，以可以目见的速度失去它的光彩，一块一块，一斑一斑，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挣扎一下，也消失不见。

全靠感觉自己的触手处，由原来的颤悸变成死寂，抽出手来，上面的粘液像海水滑过手面，却已经连一丝的生机也没有。

“特么的……你们阴我……”这是飞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结束了？

全靠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沉重，又似解脱。

半晌，那个鸟人才痴痴地说出话来：“你……你毁了我的一切！”

田丝丝落到地上，冷冷道：“你的一切？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

鸟人冷哼一声，突然咆哮道：“你懂什么？你个臭丫头！”

全靠：“……？”

你特么注意态度啊……一个战败方，咋脾气还这么大咧？

“唉……我辛辛苦苦十五年建成的生态圈，就这么没了……没了啊！你们这帮蠢货！”

生态圈？全靠嘎然。

鸟人喃喃地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人诉说：“人类真是太愚蠢了，也太自大了。一直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地球的主人，只有自己，才配主宰这个世界。可你们看看，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是本来应该的样子吗？呵呵……自私自利，愚蠢透顶！”

全靠听了莫名其妙：“咳，老家伙，你输了就认吧，在这里自艾自怨有意思吗？”

鸟人向他翻个白眼：“呵呵，是我输了？是整个人类输啦……”

全靠愕然。这特么口气好大，自己也是装逼界的奇才了，可在他面前，似乎还不够看啊，呲了呲牙，似乎有点疼。

“……十年前，我通过运算，发现人类的发展似乎早就偏离了轨道，导致整个地球的发展，都偏离了轨道。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掌握着一切的走向，这只手很强大，也很阴险。我曾试着找到它，但……呵呵，我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的，所以，所以毫无头绪。”

全靠听着真抽冷气，这就无法交流了啊……

世界都偏离的轨道了嘛，那得是什么概念？这是我们应该烦心的事吗？你又不是上帝！而且按你这么说，世界本来的轨道应该是怎么样的？这特么根本就无法证明啊老铁……到最后，总不能你说该是咋样就是咋样吧？

这有点薛定谔的猫的意思，只有在你打开箱子的时候，看到了那只猫，才明白是什么状态，而不是想象中的应该是什么状态。

所以鸟人说的话，无所谓对，也无所谓不对，根本就是无解。

“……既然我无法找到那只手，就只能自己来证明！”鸟人说着，语气突然一振，像是被贯入了某种激情，可能是想到了当时他刚开始时的那种意气风发，“我花了五年时间，找到了这个地方，又用五年时间，打破了物种间的壁垒，呵呵，我真是个天才！我他……妈就是个天才！对不对？”

“……啊？”全靠被他问得有点懵，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你确实是个天才！”

这话一点不假，能在生物科技上取得这样的成就，不是天才哪行？

“那段时间可真是快乐啊，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被我攻克，一只又一只的新生物在我手下诞生……地球上几万年的进化过程，我一天就能完成计算！生物界上亿年的进化轨道，我用一年就描绘出来了！看着那些生物，我就像是在看着地球的未来……不！应该是地球本来的未来样子。”鸟人说着，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陶醉。

“……？”

全靠有点明白了。

所以很吃惊，非常非常地吃惊。听鸟人的意思，那些飞兽，是他计算出来的地球上的生物本来应该进化成的样子？！

可特么那些东西……它不实用啊！

就像那只蠢萌的小怪兽，那两排的单蹄有啥用啊？跑路时自己崴自己的腿玩吗？

只能说，你的计算劈叉了，而岔得有点远啊兄弟。

所以全靠皱着眉道：“你说……那些怪兽就是地球上的生物按着正常轨道进化后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好奇怪，呵呵。”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鸟人轻轻点头，似乎有点意外，“年轻人，你的理解力不错，听懂我的话了，呵呵。你要相信科学的规律，也要相信我计算的能力。我只是把物种进化的时间压缩到一个非常狭小的时间内而已，那些像蚯蚓的蠕虫，其实应该是8000万年前的地球上最普通生物，而飞兽，则是500万年前的最广泛存在于大陆的生物。至于黄金飞兽，则是1000年后，地球上的主宰……”

全靠：“咳，按你的意思，就是没人类什么事了呗……”

“哼！人类这么丑，凭什么要有人类什么事？！”鸟人盯着田丝丝看一眼，似乎有点觉得自己这话也不是那么太对，又接着道：“其实人类是什么？也不过是一种定义而已。如果黄金飞兽在地球上取得了统治权，给自己定义叫人类……那也未尝不可。”

“……咳。”

全靠看了看尚在海水中浸泡着的怪兽们的尸体，又看了看田丝丝，表示难以接受。

“美……只是一种惯性而已，这东西我们不讨论，太肤浅了。”鸟人对全靠表现出来的表情和审美观表示不值一晒，“我那是个多么完美的独立系统啊……也完全照着地球上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则，优胜劣汰，让它们在对抗的过程中，慢慢进化，已经快要模拟出一万年以后的地球主宰生物，可惜……被你们愚蠢的人类毁灭了！”

全靠看着他气乎乎的样子，突然就感觉到他有些可怜。

神特么一万年后的生物，就那怪兽？

智商还没我高的好吧？虽然体格强壮了些。

但这年头什么才是第一生产力？不是体力，是智力啊兄弟！

所以全靠撇了撇嘴，对鸟人道：“我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与其想那么多，不如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路……”

鸟人眼睛一眨，苦笑道：“以后的路？以后的路！哈哈，我的心血没了，人类也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以后的路吗？”

全靠头疼。

你特么能不能动不动就扯上人类的名义啊？很可笑的好不好？

就见鸟人脸色猛地一滞，所有的表情都一下子凝固不动，然后整个身子缓缓倒下，再倒下去，最终轰然拍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他这是……

早就打算好了啊。

全靠和田丝丝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