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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这是我该有的亲情啊
“小池,是你吗?我的儿子啊!”那个女人,两行眼泪聪脸颊滑落,令人心碎的呼唤道。
苏雪迟,整个人仿佛都融化在了这一声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中,他是又多久,没有听过母亲的声音了啊!
“母亲!母亲!”苏雪迟剑一般直冲向母亲,那个怀抱,如今并不是他的整个天堂,但却是他的整个港湾啊!
相顾无言,泪两行。
“娘,孩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这么多年,苦了我娘啊!”苏雪迟跪在地上,啜泣道。
母亲赶快把儿子扶起来,“不是你的错,是娘的错啊!是娘,没有照顾好你,这么多年,你都去了那儿啊?有没有受到欺负啊?有没有受伤啊?天凉了,有没有提醒你添一件衣裳,饿了有没有人给你煮饭啊?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苏雪迟第一次哭泣如此,就算是苏家被灭,整天活在那个黑暗的梦魇里,他也不曾如今日这般,歇斯底里。
“娘!”苏雪迟说不出话来,埋在娘的怀里。
这,温暖的怀抱,是他本应该一直享受的臂弯啊!
这就是母亲,通玄神州,泯灭了人性,但不曾泯灭母性!
苏雪迟见过父亲,但是并没有如今日这般情绪。
父亲与母亲感情的不同,不是在于情感的细腻暗涌,而是在于,这个爱,在你的背后,只有当你碰壁之时,才会让你知道,这爱,是时时刻刻在背后的啊!
岁月在不经意间从身边划过,在每一个匆忙的身影背后,父亲关爱的目光越来越远,母亲熟悉的话语渐渐淡忘,在你身心疲惫的时候,驻足回首,那爱,从未远离。
蛙翎,从小,便是仙蛙族族长之爱女。备受宠爱,也被族人奉为仙女。
而有一天,她的羽衣不见了,她换上了人间的粗布——她已经决定做一个母亲。
母子感情流动,伴随着泪眼婆娑,伴随着往昔迷离。
“孩子,这么多号,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你怎么会来到这南仙蛙岛?”两人平定了情绪后,便是问候寒暄,母亲,总是好奇自己的孩子,在那个角落,做了什么。
苏雪迟微笑,“苏家被灭后,我被蓝赤长老送到西域岚城,那里有着一个家族势力——风家,就是当初的八方阁之一的沐风阁,被焚教覆灭之后,受到了屠苏阁的帮助才得以落脚。所以,我也是在风家长大的!”
“沐风阁?他们对你好不好?”母亲问道。
“他们对我一直很好,族长风刑风老,像一位长辈一样,时刻关心。冰对族人说我就是苏家之人,只是父母在出任务时陨落。与我这般大的伙伴,知道我如此悲惨的命运后,都是纷纷照顾我,差点把我宠坏了呢!”苏雪迟笑着说道。
“真的么?”母亲幸福的笑着。
苏雪迟点了点头,虽然母亲只是一道残魂,可是苏雪迟依然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受到风家之人耻辱的事情,埋在心里。
“后来,我从风家离开,到外面闯荡,来到了菩南学院,学院的院长是蓝赤长老,所以在学院当中,我也受到了同学们的爱戴。人们都说逆境可以成就人,可是我一直都是顺境,只是在菩南学院异次元结界中,受到了一些伤。”苏雪迟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生命挣扎,全部隐瞒。
“受伤?严不严重?”听说自己的孩子受了伤,蛙翎急忙四处打量。
“你看,我不是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站在这里了么?”苏雪迟笑着证明自己的相安无事。
“后来,我到了紫衣阶别,偶然当中,打开了苏家的魔戒,在魔戒之中,我见到了父亲……是他,让我来这里,见一见您!否则,我也不知道母亲,您是仙蛙族之人!”苏雪迟说道。
听到了“父亲”二字,蛙翎也是眼睛突然一亮,“当初,我先他一步陨落,你的父亲,他怎么样了?”
“他如今,只剩下一道残魂,在苏家魔戒当中,才得以留存,现在,苏家魔戒放在了菩南学院当中,我怕自己在外面闯荡弄丢了。娘,父亲让我,给您道个歉。真的多年,委屈您嘞!”苏雪迟传达自己的父亲在魔戒之中嘱咐自己的话。
“道歉?这个道歉,也太迟了一些,我已经成了死人了啊!”蛙翎看着墓顶,那一片黑暗感叹道。
“你父亲,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蛙翎期待着什么,问道。
苏雪迟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只是说了这么多,然后,他就是让我到这里拜谒您!”苏雪迟如实回答。
蛙翎眼神仿佛透露出些许失望,不过很快便是被自己的情绪掩盖,“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苏雪迟扯了扯衣角,然后说道,“母亲,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复活?”
苏雪迟依然抱着那么些许渴望,他渴望自己的母亲,能够有那么一丝机会,可以再次复活,就像当初他对于父亲那般希望一样。
蛙翎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爱她,不过她已经陨落多年,不可能再次复活了啊,“当初我的这一道残魂,也是马上就要飞散。是我哥哥用了十年寿命做筹码,施展秘法,才保留了下来!”
然后,蛙翎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魂魄当初实在是太过残弱,就算是封印,也不可能长久,这次打开结界,见了你。恐怕,我就连这道残魂,也是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啊!”
“什么?”苏雪迟睁大双眼,没想到因为自己,母亲最后一缕残魂,也是即将消散,“母亲,孩儿不孝,是孩儿,让您魂魄也是即将消散啊!”苏雪迟自责道。
母亲笑着摇了摇头,“不干你的事。我在这无边黑暗与孤独的坟墓当中苦苦等待,就是等待有一天,还可以再次见到你。母亲现在,很幸福,我的孩儿,母亲不能陪伴你的身边,一切,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啊!”
“不会的,我不会让母亲消散的。我怎么做,可以让你不再消散,我究竟要怎么做。无论任何代价都可以,我已经是入玄境界了,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做!”苏雪迟添慌了神,不停重复的说道。
“孩子,不要为我费神了,如果你父亲看到你如此优柔寡断,定会责骂于你了。”蛙翎疼爱的安抚苏雪迟,让得苏雪迟情绪稍微缓和。
“娘,你的仇,父亲的仇,苏家的仇,我一定会向焚教全部讨要回来!”苏雪迟无可奈何,只能保证道。
“我相信,我相信我的孩子能够做到,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我的儿子!”蛙翎鼓励道。
“母亲,我一定会让你复活,入玄不行,那就通玄,只要通玄可以,我就会到达那个境界!”苏雪迟着急起来,咆哮保证。
蛙翎也是站了起来,为自己的儿子抚了抚头上乱了的头发,为他整理整理衣衫,“那我就等你,等我的孩子,达到通玄境界!”
“现在已经是两段玄者了吧?不愧是苏绝的儿子,母亲一生没有给你什么,这一次,乃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我送你一场造化吧!”母亲淡淡说道。
“不是,这不是最后一场见面,我会让您复活的!”苏雪迟以为自己母亲仍然不相信,继续保证道。
“我当然相信,为了让你能够早日到达入玄境界,你看!”蛙翎笑了笑,然后从衣袖当中,掏出一段白色骨头。
“这是什么?”苏雪迟好奇问道。
“这是仙骨。仙蛙族修习仙法,体内最靠近心脏的一段骨头,会凝结成一只仙骨,仙骨可以保存仙蛙族一生的仙气。我生前的实力,是五段段玄宗阶别,这是我陨落后,我身上的仙骨,你炼化吸收了后,能够到达哪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蛙翎捧着骨头送给苏雪迟。
苏雪迟急忙拒绝,“不行,这是母亲的仙骨,我怎么能炼化吸收呢?”
母亲说道,“这仙骨于我无用,我肉身已毁,魂魄已残,就算你可以复活我,这仙骨也是无用,所以正好你拿来炼化吸收,早日到达通玄境界之后,我也能够早日复活啊!我,父亲,以及整个苏家,正等待着你呢!”
母亲这一番话,让苏雪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是啊,他需要的,正是源源不断的能量,有了能量,他就可以灭了焚教,就可以就父亲,救母亲!
“我现在就吸收,现在就吸收!”苏雪迟结果仙骨,直接盘坐在墓中,不由分说开始了闭关。
“娘会一直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变成一个让我可以放心去飞翔的男人。”蛙翎笑着说道。
玄黑色的坟墓,似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丝毫光芒都没有。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折磨得人们动弹不得。似乎是害怕外面无尽的黑暗,似乎又是乞求神的保佑。
深厚的夜色像是一朵绽放的黑色郁金香,繁星闪烁,光芒像是凝固千年的泪水,闪烁着琉璃的光泽。曼珠沙华与夜色一起连绵着,直达天际。
蛙翎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寂静地看着苏雪迟孤独的身影,那一刻的他缓缓伸出那双等待的双手去触摸,却被透明的薄膜隔绝,任由再呼唤,也只能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地狱。
眼角的泪划过天际,清脆的落地碎声同心一齐响起,那么简单的,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