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雪看着落入三途的倚风笑,冰元素凝成一堵厚实的墙,伸手阻挡怒气冲冲的来人,依旧是淡淡的话语:“连城战神,你不能过去。”
连城一声大喝,咬牙道:“青家小子!!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为虎作伥?!”
青丝雪似乎遗憾的叹息,将冰层冻得更厚了些,道:“战神大人,此路不通!”
连城青筋暴起,喝道:“青丝雪,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些什么?!”
青丝雪御剑而起,立于一朵冰色莲荷之上,睥睨他:“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解救那些被困的修士,你认为呢?”
连城震袖一甩,转身离去,同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你莫要以为我这样放过了倚风笑!!这种人,迟早是要死的!”
青丝雪守在三途之前,脊背挺得笔直。
“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但是,此刻无论如何也要护着他!”
连城见他坚定无比,心中知道多说无益,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和倚风笑算这些账,便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
倚风笑沉醉在三途之中,大口的鲜血涌进他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的难受,顺着这股难以言喻的火烧,倚风笑渐渐闭上了双眼,正当他立马要昏过去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伸了进来,他带着一分焦急,倚风笑在那一瞬间想看清他的脸,那张期待的脸。
“倚风笑!!”
原来是青桔欢,倚风笑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的手臂缠上一条条灼烧的红痕,远远看了一眼青丝雪,从里面缓缓出来。
他的一席白衣外袍被黑血染得漆黑,整张脸却是非常白皙的,红色的带子依旧艳丽无双,他整个人笑着,桀骜狂笑。
青丝雪一旁看着他,握紧了手中雪刃。
两个大蚕卷里面包裹着的白家人此刻也逐渐舒醒过来,蚕卷破裂,两人竟然毫发无损的从里面走出,红家双生子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耳语一番,两人看着倚风笑的眼神瞬间变了,并不是那种被救了的喜悦,而是充满了仇恨。
两人走到倚风笑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倚风笑愣了。
但是这似乎是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情况,甚至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露出了一丝和缓的微笑。
倚风笑仿佛觉得自己站在多日之前的那个梦境里面,四周是白色的不知名花朵,一朵朵的底下埋着同样白色的骨头和透明的苍穹。而他的手上正拿着那把凶器,凶器依旧滴着血,一滴一滴滴到白色的花朵上面,看起来像是白花的眼泪。
为什么?
倚风笑不懂。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这个世界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只能茫然的望着这片黑压压的天空,试图从里面看到一点自己的样子,至少不要那样艰辛。
红璃堔此刻也已经率领其他人过来,见到这样一幕,他与倚破阵冲到倚风笑面前,倚破阵的膝盖有些发软,仍然护在倚风笑面前,声音虽然柔弱却充满了坚毅:“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
红璃堔面上依旧是笑,只是那笑容越发迷人,一双细长的眸子眯起,红唇似血:“倚风笑是我的师弟。”
这句话再简单不过的解释了两人的关系,不管怎么说,就是红家家主的,也必须要让他们忌惮一会。
红家双生子的表情果然尊敬了一些,默默地站到红璃堔的身后。
青丝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到一旁,什么话也不说。
连衣躲在连袖的身后,一双眸子却盯着白家的双生子,许久,出声道:“你们身上的伤似乎还没有好,大家都先短暂的休息一下,你们说如何?”
众人点头称是。
连衣姑娘总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能够一瞬间化解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虽然提到的都是吃的,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温柔让所有人感到了清爽和干净。
众人依旧留在大厅里,虽然吵吵闹,但是连衣似乎并不关心。
她回到厨房,这里是她一个人的战场,她平日里使用鞭子的长满细茧子的手此刻已经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各种各样普通的食材在她的手下融会贯通,达到一种平衡和绝妙。
厨房里只有一些野菜和普通的肉干,她将它们炖煮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卖相,但是确是有着迷人的芳香。
而另外的炉灶上,炖着这一锅特别的东西,那是她自己身上携带的药材,世家子弟出门在外总要留点药丸什么的,以便防身之用。
她将它们全部放在一起,能有大补之效。
正巧白朝肚子饿了进来,见她认真模样,心思一动,便问道:“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连衣立马拿了两个白面野菜馍馍递给他,一张脸通红,声音也有些支支吾吾:“都都都是些……普通的,你你……”
倚风笑此时也过来了,从白朝身后伸出头来道:“我也饿了,连衣姐姐。”
连衣不好意思再拿出两个白面馍馍,却见倚风笑盯着那炉灶之上沸腾的水,立马青了一张脸,手忙脚乱将倚风笑推出去,道:“好了,我要做饭了,你们赶紧出去……”
这样说着,两人被赶了出去。
突然间,白朝回头,看着那炉灶上的东西若有所思,回头笑道:“白暮。”
连衣当然知道他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尴尬,这么久了,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好连忙推他们,等两人走后,脸红的看着眼前的炉灶,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大堂内,众人都坐下来,也不说话,场景极为尴尬。
“都杵着干嘛呢?还不过来帮我端菜?”连衣总是能一瞬间化解这种微妙的关系。
她陆陆续续端上许多平凡无奇的菜色,但是吃过的人都知道这里面蕴含着简单幸福的味道。
而在她将菜饭都端上来了之后,她红着脸轻声叫到:“白暮……”
白暮转过头来看她,见她一张通红的脸,问道:“何事?”
这个人,他并不讨厌。
她将一碗汤水放到他面前道:“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是……”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又端了一碗出来道:“这是你哥哥的份。”
说完,脸红了一片,赶紧走了。
河内凭空出现了一条大河,逆天而行,众修士盯着那条河,若有所思。
他站在那里,一席黑斗篷包裹着身体,那人略微纤瘦,手里正握着一朵红如血的月季,似乎他很喜欢那种花。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他,那就应该只有一个“那”字,他就是那种少年,那种风华,是所有人眼中的那个人,那种独特而恐惧,那种风华而独韵,那种等你喃喃他的名字略带着一丝丝苦楚和心酸,那种心头上灼灼的海棠红一样燃烧的印记,似乎让红寒食更加心痛了一些。
胭脂顺着红寒食的目光看向那个裹着斗篷的人,眼中刺痛了一下,她转而笑得越发明媚,将自己的样子隐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是没有资格去仰视红家的神明的。
红家,有这样一个璀璨的传说。
修真界的大能者是永远不会死的,他能够无限制的转生,他拥有无尽的灵力和智慧,将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他是充满正义和光明的,永远怀着一颗?慈悲之心,心怀众人,正如同日不落永远普照的阳光。
红寒食看着那个背影,有些激动。
却听见他说:“寒食,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红寒食被他问得一愣,挠了挠头道:“这个?要怎么说呢?你这样突然问我……我生出来就是红家人,我出生高贵无比,从小生得矜娇华贵,你问我喜欢这个世界?世界不是为我们红家才延续的吗?我为什么要喜欢它?它不是才应该死死抱住我们红家的大腿吗?”
对方轻笑一声道:“那倚家,青家,白家呢?或者人间呢?魔族呢?”
胭脂偷偷看向红寒食,不敢说一句话。
红寒食从小讨厌这些繁复的问题,烦躁的将头发弄乱,道:“啊啊啊!这到底算是什么问题?好麻烦啊!!什么倚家,青家,白家,不都是想杀就杀,你要是不喜欢,全部端了不就成了。你看白家那几人,叫什么白朝白暮的,弱得像垃圾一样,还有白家最小的那个瘦瘦弱弱的,不就杀一个人吗?差点不就疯了?”
“呵,是吗?”
“啊,多么不禁打啊,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差不多的我都已经杀完了,要说这次杀人比赛里谁是赢家,那一定就是我,怎么样,我没有给红家的人丢脸吧?接下来,我倒是要去会会四方圣地圈起来的小家园,也不知道剩下的几家能不能稍微抗打点,啊,真是无聊啊!”
对方在一次轻笑起来:“呵,你要是喜欢就去吧,打不赢可不要哭哟。”
红寒食点点头:“呐,哥,你说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真的想认识一下,这等人才啊!!”
“人才?儿女情长乱七八糟的,哪里是什么人才?”
红寒食一顿,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咦——哇,你好厉害,难道说你什么都知道?”
对方捏紧了那朵红色的月季,对准了毛乎乎的月亮,头晃了晃,道:“……一朝成魔道绝路,两人最终苦心付。你去吧,喜欢杀了谁,就杀了谁,没有关系的……”
说着,他扔下一朵月季,整个人似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红寒食遗憾的拾起地上遗留下来的月季,将它放进怀里,一看了一眼身后的胭脂,见她一脸哀怨,大掌将她一捞,随手抚摸着她的脊背,看着她的大腿盘上自己的身体,愉快的笑道:“走吧,我们去杀人。”
说着,胭脂往手一伸,数十位红家少年少女出现在原地。
他们兴高采烈道:“又可以去杀人了?好开心啊,这次数数谁杀得多!”
就连女子们也都纷纷拔下利器,用指腹轻轻地抚摸,一双眼睛里全是鲜血的渴望。
胭脂轻轻舔着嘴角,却被红寒食一口含住,嬉戏挑逗,她闭上眼。
四方圣地,你们等着,有些账,必须得还。
她目光里全是狠厉,面目狰狞,却笑得越难越艳丽,活像一朵红色杜鹃上铺着白色的厚重的胭脂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