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月吓得“蹬蹬蹬”连退了三步,忽然脸色大变,颤声问道:“师父,你该不会也希望我嫁给那个李天尧吧?”
永固宫主沉默不答。
杜如月软倒在地上,心中一阵酸楚,抽泣道:“师父,难道连你……也不顾如月么?”
永固宫主道:“从古至今,女子的命从来都不是握在自己手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什么错?李天尧怎么也说是太平军节度使之子,富贵之家,与杜家正好门当户对,杜、李两家联手,天下谁又敢小窥?
如月,你是我永固宫主的弟子,又是杜重威的女儿,就算是李守贞也不会轻待你,你在李府中的地位是有保证的。李天尧就算真有传说中的那些不是,也并非不可救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又没有几处缺点呢?师父相信,我的弟子一定能管教得住他。
男人若是不管教,又有几人不是花天酒地,杜牧之也有‘楚腰纤细掌中轻’之语,说好听点,也是风流倜傥。只要管教得当,也是好相公。
你放心,嫁给李天尧后,你的事师父也不会放任不管,我会派出心腹弟子助你,一定将那个李天尧治得服服帖帖,你说一,他不敢说二。”
杜如月心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个人虽然讨厌,却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为何……为何师父你一定要逼我嫁给那个李天尧?”杜如月颤声问道。
“不是师父一定要逼你,这是你的命!”永固宫主温声道,“你好好想想,过完年,我便派人送你回镇州。”
“师父……你好狠的心!”杜如月知道再求也没有用,师父虽然对她疼爱有加,但是但凡决定的事从不曾更改过,捂着脸从永固殿跑了出去。
望着杜如月的背影,永固宫主身子颤了两颤,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拉住她,但终究还是颓然地放下。
回身望着那副“江山永固”的牌匾,永固宫主长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月,莫怪师父,师父也是迫不得已!”
永固殿中沉寂无比,只有“噼噼啪啪”香烛燃烧灯芯的声音宛若在殿中回荡。
“宫主!”不知过了多久,殿中不知几时多了一个人老妪,躬身对永固宫主轻声道。
“程姨,”永固宫主转过身来,问道:“那三拨人的来历,查得怎样?”
“查清楚了,”程姨抬起头来,答道,“那三拨人,一拨杜重威的手下,由一名叫十七的率领,他们只是负责暗中保护如月姑娘,有可能,也有打探我万花谷位置的意思。那个叫十七的,是杜重威的得力手下,隶属于杜重威的暗卫组织风雨楼,十七本人也已经被我们抓到。
另外一拨,则是来自天策府聚义堂,是受聚义堂周纵云的差遣,也是沿途保护如月姑娘。带有周纵云的亲笔书信,这拨人也被我们拘拿。
这两拨人,我们拘拿之时并未做什么反抗。
第三拨人,共有四人,发现落入我们布下的陷阱时,立刻逃走,个个身手不凡,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周、吴、郑、孙、李五位长老联手追击,追了他们三天三夜,周长老和孙长老,受了重伤,也只毙杀了其中的两人,另外两人受伤逃走。
根据被毙杀的那两人留下的线索,奴婢可以断定,这伙人来自契丹新近成立的演武宫,又根据周纵云的亲笔信和各处传来的消息,他们很可能是想掳走如月姑娘,以此来要挟宫主和杜重威。
杜重威的手下以及天策府的人都曾暗中跟他们交过手,损失颇大,不过,幸保如月姑娘并没有什么事情。”
“演武宫!”永固宫主冷冷地道,“居然连本宫的弟子也敢下手,未免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程姨,你再去安排一下,本宫要见见那个人,看他如何向本宫交代!”想了想,又道:“天策府与杜重威的人,都放了吧!”
“是!”程姨答应了一声,正要退下,永固宫主有叫住她,温声道:“程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要老称自己是奴婢,当年若不是你拼死相救,本宫恐怕早就是冢中枯骨了。本宫心中早已经将你当做本宫最亲的人。”
程姨身子微微一颤,道:“这都是奴婢的职责,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宫主受半点损伤,只可惜当年奴婢本事不济,救得了宫主,却救不了……”
“不必说了,”永固宫主摆了摆手,道,“当年的事,与你无关,怪也只怪那群乱臣贼子!事成之后,本宫打算将永固宫交给如月,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你看如何?”
“你打算将永固宫交给如月?”程姨惊道,“她……行吗?”
“到那时,行不行都无关紧要了,有永固宫在,足以保她一生平安,唉,本宫一生无儿无女,如月也算是我半个女儿,她的性情本宫知道,以她的资质,以后未必就没有本宫现在的成就。”永固宫主缓缓地道。
程姨思量了一会儿,道:“宫主既然有这番心思,奴婢自然知道该怎样做,不知宫主打算何时将永固宫的底细向她说个明白?”
永固宫主摇了摇头,道:“如月年纪还小,历练还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吩咐下去,先不要逼她发誓效忠,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本宫的苦衷。”
想了想,又道:“这般一闹,如月这小丫头一定不会再留在万花谷,不要拦她,让她出去闯荡闯荡也好!我瞅着,契丹攻打中原,恐怕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纵使送她会镇州,她也不可能马上跟李天尧成亲,由着她吧!
李天尧这小子也的确不是,连仗势强抢民女,始乱终弃的事也做得出来,也难怪如月瞧他不上,派个人去教训一下,让他规矩一点。”
“是!”程姨答应道,又问道:“那个李风云怎么处置?”
永固宫主摇摇头,道:“不管他,一个街头的无赖还不值得本宫为他浪费精神。”
“奴婢担心万一……”程姨欲言又止。
永固宫主笑了笑,道:“没有这种可能,这小子只会说大话,粗鄙无文,还胆小怕死,如月不会看得上他。”
“咦,如月师妹,你怎会哭成这样?宫主责骂你了吗?”万花谷万花潭边,一只玉手搭住杜如月的肩膀,轻声问道。
杜如月收住泪水,回头望去,正是领她进谷的刘若水师姊。
“刘师姊,”杜如月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摇头道,“我心里好烦,好闷,想出谷走走,可以么?”
“当然可以!”刘若水笑道,“是不是想念你那个小情郎?不过他已经走了,不在双峡镇了。”
“李风云,二哥他走了么?他去了哪里?”杜如月急问道,又想到:“他自然去了扬州找虞不全了,又何须再问?”
“是啊,我亲自去向他传了你的口信,当天便离开了双峡镇,他去了哪里我可不知道,我们早撤了监视他的人手!哈,那傻小子,不会还不知道师妹的心意,所以才惹师妹这么生气!不成,我这就派人,把这个臭小子抓回来,要他当面给师妹认错,他若不肯,我便斩了他的头,将他浸猪笼!”
“不要啊不要!”杜如月急忙摆手道,“师姊莫要取笑我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哈,还说没什么,脸都红了!”刘若水笑道。
被刘若水这么一闹,杜如月胸中的愁云散去了不少,心胸也开朗了不少。(未完待续)